石小满正在跟老大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猛地看见贾臻阴沉的脸,转头再看身旁孟寒眼眶红红的,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盆脏衣服。
偏偏贾臻还不肯罢休,继续挖苦道:“你别以为躲在这里当个傻子就没事了,现在镇上的都在看你家笑话,虽说你爹那些妾室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好歹还有你爹的孩子呢。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他话里咄咄逼人,越说越慷慨激愤:“小爷要不是看在咱俩的交情上,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地往这里跑!今儿个你愿意跟我回去最好,不愿意就是绑,我也得把你绑回去!”
孟寒蓦地抬头,泛红的眼眶愤怒地看着贾臻,拳头在身旁紧紧捏着,大声说道:“我不是傻子!”
贾臻猛地被他气势唬住,反应过来后丝毫不退让地吼回去:“你就是傻子!”
孟寒没再说话,一声不吭地端起木盆冲了出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还在愣愣听着两人对话石小满被撞了一下,眼看着孟寒的背影就要消失,连忙站起来跟上去:“孟寒,你去哪里!”
然而他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故意不回答,竟无半点回应。
石小满立在原地看了贾臻一眼,讥诮地开口:“贾少爷可是满意了?效果达到了?”
贾臻垂眸,忽地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甚是满意。”
“既然这样,轮到我说了。”石小满双手环抱,面容很平静,眼眸却犀利无比,“或许你不知道,孟寒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当时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倒在地上,若是没有我估计撑不到今天,也就没有你什么事,更没有你说的那些妻妾什么事。所以你明白了吗?现在他这条命是我的,该如何做,该去哪里似乎轮不着你开口。”
她不等贾臻出声,又继续道:“据我所知,你跟孟寒以前似乎恶名远扬,作恶多端。别说家里的事了,几个月大的孩子都差点被他冻死,又怎么会管那些?”
贾臻仿佛被堵了嗓子,“你怎么……”
石小满截住他的话:“所以贾少爷是有何居心呢?”
贾臻说不出话来,许久不知才无声低笑道:“我能有什么居心呢?”
他看着孟寒离去的方向,“只是他家出了那样的事,镇上的人都在议论的时候,小爷我忽然顿悟了而已……”
他每回路过孟府大门,看着上面官府查封的贴条,总能听见过路的行人议论“善恶终有报应”。贾臻一开始还会作势要教训对方,然而说的人那么多,他哪能教训得过来?听着听着就耳濡目染了,回想以前两人做过的事,竟然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贾臻这般想着,却对那些人道:“老子即便错了,也轮不着你们这群孙子教育!”
如今终于找到孟寒的下落,得知他傻了以后,那股强压在心头的想法愈加强烈。他见不得孟寒这个样子,孟寒不该是躲在一个女人身后畏畏缩缩的,他宁愿孟寒向上回那样跳出来抡自己一拳。
石小满不知道贾臻心中的想法,沿着孟寒离去的身影追了过去,原来他是要到方才的溪边。远远地看着他蹲在地上埋头认真地洗衣服,似乎在跟谁赌气一般,同一件衣服搓了又搓,嘴唇紧紧地抿着,下颔微崩一言不发。
这个样子石小满再熟悉不过,他一生气便会这样,闷不吭声的任谁说都不理。
石小满走上前去蹲在他身旁,枕在手臂上偏头看他:“孟寒。”
他不说话,还是顽固地洗那那件可怜的衣裳。
石小满又轻声唤道:“寒寒?”
孟寒向来对这声没有抵抗,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安地问道:“我连衣服都洗不好,我是傻子……香香,你会不要我吗?”
石小满眯起眸子,贾臻这玩意儿真是把他刺激得不轻。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孟寒的肩膀,肯定地说道:“当然不会了。”
“那……那如果我做了坏事呢?”他又问。
石小满以为他是说以前的事,遂摇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孟寒低头想了一会儿,“可是刚才那个人……”
石小满握拳,柳眉倒竖一本正经,“放心,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轻易让他带你走的!”
这下孟寒满意了,衣服一扔张开双臂满足地抱住她,埋头在她脖颈处磨蹭,“香香最好。”
石小满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正好对上不远处一人的视线。
在安慰过孟寒受伤的心灵后,石小满正在酝酿怎么开导他,让他接受贾臻这人。不想正主已经大摇大摆丝毫没有愧疚地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坐在孟寒身旁,端的是哥俩好的架势,“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