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些宫女从掖庭过来,见识过尚宫局的各种待遇后,都是拼了命也想留下的,所以也没有多少人敢去休息,生怕自己比别人学的少了,将来过不了考较被遣回掖庭。
以至于沈瑜到了宫女们的住处,只有寥寥几人,她们见了沈瑜后,立即规规矩矩地问安。
沈瑜进门时就发现她们是聚在一处,不知在干些什么,此时散开来,才发现是有人在抹眼泪,眼都哭得快要红肿了起来。
“如莲?”沈瑜认出她来,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起什么争执了?”
宫女们连忙否认:“没有的事,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怎么会起争执。”
沈瑜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如莲哭得有些止不住,拿帕子捂了半张脸,擦拭着眼泪。
“是这样……”有宫女见如莲这模样,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替她解释道,“早些时候如莲得了消息,说是她阿姐在掖庭生了病,又接连风寒发热的,一直没能好。那边的嬷嬷正商量着,说若是这几日仍不见好转,就要把如兰赶到辛者库去,或者赶出宫。”
听她这么说,沈瑜倒是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把这些事情串了起来。
当初在掖庭之时,因着出红疹发热没能来成尚宫局的,应该就是如莲的姐姐如兰。后来如莲跟红玉起争执,也是因为这件事情。那时沈瑜罚了两人,并没有准备深究此事,过了也就忘了,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又有人提起。
辛者库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生着病去了那地方,大约也没多久好活的了。
沈瑜沉默了会儿,还是不知道这事能怎么说。
毕竟掖庭那边也是按规矩办事,若真是久病不起,谁敢让她留下来,若万一把病气过给旁人,谁来担这个责任?
可是病着的到底是人家的亲姐姐,生死攸关,安慰的话也没多大用处。
“姑姑,”倒是如莲先开了口,她声音里还得带了哽咽,直接跪到了沈瑜面前,“我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掖庭的事情您也插不了手,但还请您网开一面,让我回去见一见阿姐……”
她哭得很是可怜,妆也花了,声音也哑了。这种哭法是装不出来的,让人看了也觉着难过。
可她所求的事情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办到的。
沈瑜的眉头微皱。
她虽管着这群宫女,可也不过是尚宫局的一个女史罢了,并不是宫里正经的主子,若今日她敢同意了让如莲回掖庭去看望如兰,那将来再有这样的事情,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更何况,这也不合规矩。
“你要去探病,是不成的。”沈瑜这话一出,如莲的眼神就暗了下来,沈瑜叹了口气,又道,“不过眼下我这里倒是有一桩事,要去掖庭那边交接,本来该是我去的,但我那里还有许多事情积压着,脱不开身,你代我去跑一趟吧。”
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如莲立即就意识到沈瑜这是在帮她,连忙抹了把泪:“好,我这就去。”
“等等,”沈瑜拦了她一声,点了点她哭花的妆并着泪水打湿的衣襟,提醒道,“你这模样怎么去,若是路上遇着哪位贵人,岂不是失仪之罪?”她也知道如莲也是一时情急,并没追究,只是又说了句,“回屋去洗把脸,换个衣裳,重新上妆,然后来我这边拿东西。”
“多谢姑姑!”如莲话还没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回去。
沈瑜向着旁的宫女道:“时辰差不多了,你们也别在这里耗着了,去干正事吧。”
宫女们齐齐地应了声,退下了。
沈瑜这里的确是压了件跟掖庭交接的事情,但并不急,等到秋末宫女考较之后再办也不迟。但如今既然答应了如莲,也只好回去翻出了文书,交给了如莲。
“我知道你心急,但路上慢些。”沈瑜嘱咐了句,“别弄巧成拙,在后悔就来不及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也算不上严厉,调子缓缓的,但看过来的眼神却很认真。
如莲的确是心急如焚,过来时都是一路跑来的,对上沈瑜的目光后,通身就像被泼了盆冷水,一点点安定了下来。
“是,”如莲行了一礼,“多谢姑姑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