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所言不可信,永王何必着急?”
晴容轻抚指甲上明丽的蔻丹,眉眼流露的戏谑,像极一只戏弄困鼠的刁滑懒猫。
对上夏暄惊奇的审视,她语调暗带感叹:“我既敢在御前说出口,必有凭证。那日我从乐云公主府别院回城,百无聊赖偷溜出行馆,逛至翰林画院之侧,无意间听见两名男子对话。
“一人嗓音略沙哑,说‘您掩人耳目提前回京,不怕东窗事发,再触犯圣怒?’另外那人薄愠回应,‘我千里迢迢而来,只见你一人,你不抖出去,有谁晓得!’”
她一字不差模仿戴雨祁和永王的腔调,惟妙惟肖,任谁都猜出是哪位。
当事人的俊美面容如敷尘土,互望的刹那,各自悚然。
晴容复道:“那哑嗓男子劝说,‘我一向不赞成您冒险,就差半月,您何苦呢?’另一人动怒,‘何苦?你问我何苦?我为了谁,你真不知道?你倒好,一声不吭跑掉,和异族小姑娘玩得很开心嘛!’
“我一开始没反应,等哑嗓男子说‘我那是替您打听’,而那人又问,‘打听谁?赤月国小公主?’,我便愈加纳闷,何以跟本公主扯上干系?
“再听哑嗓男声幽怨答道,‘我总该帮忙掌掌眼’。这下激怒了他的同伴,同伴怒吼,‘闭嘴!偌大京城没几个顺眼人,没几件顺心事,你还存心气我?’……”
戴雨祁如被攫取灵魂,颤声嘀咕:“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人是鬼?”
“戴小将军因误以为树上藏了人,发暗器打中一只麻雀,我说得没错吧?我那时害怕极了,呼吸停滞,吓出一身冷汗,当晚病倒了,且病得不轻,前来探视的嘉月公主、赵王、魏王可证。
“我念在戴小将军和我家小师姐切磋过武艺,压根没对任何人提起过那夜见闻,实际上……我那场来得古怪的病,就是被你俩吓的。”
她心下滋生回击的快意,自诩不算撒谎——连日头痛,卧病在床,的确归咎于戴雨祁打死麻雀的暗器。
···
不管如何否认,永王和戴雨祁不清不楚的事实摆在眼前。
“提前回京”的证词,也因两人反常的态度而成了板上钉钉之实。
“不,不!陛下!父亲!爹爹!那事……儿是真的冤!儿那阵子整个人吓坏了,怕说多错多,无言申辩!但安贵人,是太子和阿皙他们的表姨!她生怕我当上太子,才下药害我!”
永王不再纠缠“龙阳之好”和“背旨先回”的问题,一口咬定是太子设的局。
既然他和母后罪责难逃,何不多拉一个人垫背?
他从前不觉得那醉心于作画和养小动物的五弟具备此能耐,即便母后有所猜疑,他仍觉可笑。
自目睹五弟掌政后的雷厉风行、雷霆手腕,外加刚才的步步紧逼、毫不留情……他完全坚信,对方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