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大石放下,积攒半天的醋意混合甜恼滋味直涌而上,化作淡淡一句抱怨。
“你,刚才不理我。”
“啊?”
晴容满脑子思索,谣言是否为诋毁赵王形象,闻言压根儿转不过弯,只愣愣圆睁杏眸,不知所措。
夏暄亦觉那句话语调如小猫撒娇般绵软,有失威仪,当即沉声改口:“没把我这个太子放眼里。”
——从头到尾,不看我,不关心我,把我忘了,还和我的哥哥弟弟打得火热。
见她面露茫然,他以一本正经的口吻补充:“从西山回城这么多天,没个消息!”
晴容恍然大悟。
她白日忙昏头,夜间偶尔以银狐陪在他身侧,对他的饮食起居皆了若指掌,心中欣慰,独独忘记向他汇报进度。
趁护卫的船只在另一侧,且赵王、魏王、夏皙等人均在别处忙活,她悄然拽了拽夏暄袖口,示意他到画舫后方的安静角落详谈。
···
船尾空旷处搭了一座小型花架,种植的蔓藤月季虽不繁茂,倒可予二人恰到好处的遮挡。
临近申正,日光由刺目逐渐转暖,于稀疏枝叶间漏下细碎金粉,为夏暄逆光的轮廓勾描浅浅柔光。
顾不上狭窄空间共处的窘迫羞涩,晴容压低嗓音讲述研究结论,坦言因拿不定主意,想请神女玉锵来京协助。
但恩师身负圣命,无大事要事,不轻易下山。
夏暄认真听完,剑眉微蹙,贴向她耳边:“再不济,可否借书信来往探讨?”
“目下暂且如此,故而进度未必能加快。耽误殿下大事,小九惭愧。”
晴容无奈而笑。
事实上,她早就想好请玉锵亲至的理由,但面对他温柔眼光,她说不出口。
而且,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想踏上那条路。
“问题不在你,”夏暄叹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前些年,我未曾想到这一点,兼之为闲散亲王,强援已损伤殆尽,难寻人脉;好不容易当上储君,决心往此方向探究,又处处碰壁受阻……”
二人言语间全是正事,奈何生怕被人发觉,话音细如蚊飞,被迫以躯体贴靠的方式相互咬耳朵。
晴容禀报时,心事重重,并不觉此举有多亲密;听他感叹往事,且嘴唇因船身轻晃而不时触碰她耳廓,他的气息占据了她的一呼一吸……人已不辨言辞。
这时机,这场地,这姿态,显然不适合密谈。
正逢画舫因避让前方船只转舵,晴容脚底发软,不自觉揪住太子前襟,形成祈求他再靠拢的势态。
夏暄则误以为她没站稳,熟练绕臂,托住她后腰,再次将软玉之躯拥回怀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