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立刻呆了,如同一块木料一般,瞬间变得没了呼吸,那神情仿佛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恐惧之中又夹着木然,如同失了心魂一般。
林正南知道他父亲为何会如此,也理解了母亲为何这般神情。林有德是林泉村的林氏族长,是秀才老乡绅,全村的地几乎有一半是他们家的。他大儿子林士标是村里的里长,二儿子林士中在县城衙门里做事,是县仓大使,管粮的库管。他们一家人和知县老爷好得如同一家人,在这方圆几十里大名远扬,无人不知,更是没有人敢招惹。
“这事,是啥时候的事?”做丈夫的问。
“三天了,是二十四那天晚上,那时天刚黑。”妻子回道。
“你,你那天为啥不让人送信给我?”
“送信给你,又能有什么用?”他妻子呜咽道。
做丈夫的听了这话,一时愣住。
“他来我们家做什么?”陈正南问。
“他说,是上河工的事。”母亲回道。
“那事不是说好了吗,和往年一样,我们出钱替徭。”丈夫问。
他妻子点点头:“我给他说,这事不是说定了吗,再有啥,等你回来了再说。”
“嗯。”她丈夫点头。
“我以为这样说了,他便会起身走开。可是,他忽然就扑了过来,一下就把我抱到东屋的床上…他知道我们家就我一人…”她又哭了起来。
“那,你……”做丈夫不知道该如何再问。
“我叫了,我扯他,我抓他的脸,我抓烂了他的脸,可是他用枕头蒙住我的口,压住我,我便啥也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他是啥时间走的,快半夜了我才醒过来,呜……”
陈正南父子呆在那儿,如同两块石头。
这天大的事,他们不知道该找谁商议。
他父亲想过去找嫁出去女儿回来说说这事。后来一想,自己父子两个男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事,问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她又能有什么主意呢。
即便是那边的亲家,让他知道了,恐怕也没什么好点子。毕竟,这边林家的势力太大了,大到如同山一样压着他们,无法呼吸。
那天夜里,一家三人如同木桩一样,就那样坐着。
当了两年多木工学徒,已经十七岁的陈正南懂事了,他知道家里遇到了一个过不去的坎。
母亲受侮的事,如果去报官,先丢了名声不说,最大的可能是打不赢官司,那样的话,他们一家在村里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可是,如果这事就此息了,装作没事一般,忍了,可是难说这事是不是已经被外人知晓,全家人及以后的子孙说不定要受几辈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