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说得解气,却看见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不进反退靠回到驾驶位的椅背上,捏着她的那只手左右摇了下她的脸,然后收回去解着他自己衬衫领口的扣子。
唐辛下意识想下车,无奈车门锁着,只好盯着他的反应,才发现石玉只是解了两颗扣子便去系刚才解开的安全带。
油门一踩,车身猛地疾驰而出。
后面的狗脑袋往前掼,她怀里的猫差点没抱住。
“石玉,停车。”唐辛不看仪表盘的显示都知道他把车速瞬间提到了多少,她不怕,但车上不是只有他们俩。
“石玉,你不能这样,你想死我不拦着,你要想拉着我一块死也没关系,但是把它们俩放下去,它们没有做错——”
没等她说出更重要的话,石玉笑起来:“你还有空儿管它们,你怎么没想想你儿子呢?”
“所以,请你停车。”唐辛郑重其事地说:“咱们俩至少得留一个,你要是愿意,我可——”
“我不愿意。”
唐辛没被车速吓到,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不凶,特冷静,冷静到没表情也没温度,比他在车外面看她时还要冷静。
她不知道他的不愿意指的是什么,是不愿意接受突然出现的儿子,还是不愿意被她品评配或不配,再或者不愿意和她一起赴死。
可是他的做法分明就是在找死。
上京的晚间车流如织,他却把车开得飞快,眼看着就要追尾前面的车都不减速,也不提前打灯并线,总在最后一刻突然斜插到另一侧的车辆前方。
外面的声音听不见,唐辛却觉得他们经过的这段路上一定骂声不断。
这么幼稚又冲动的行为,出乎唐辛所料。
难道因为男人的面子?
这人总是谈笑风生如同标准绅士,怎么突然急了?
即使当年初见,在平城被于家的人四面包抄围追堵截都镇定自若的人,生死都能置之度外,面子算得了什么?
唐辛理解不了。
她不知道他要把车开到哪里去,只觉得越开越远离繁华喧闹,路越来越窄,能看见的车越来越少,路灯都暗了。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梁桥说过的那句玩笑话,倏地转过身去看向石玉。
“你是不是……想找个地儿把我埋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都在颤,然后听见那人的笑声也带着颤音。
“不是。”
他说不是,她的心就落了回去,忽然听见他又说:“这种事儿,哪儿用得着我,你说呢?”
车开到桥上,桥下有水,没有结冰疾速流过。
唐辛用头顶着车窗去看,只觉得冷。
四周都是黑的,下了桥一条小路,连灯都没一盏,只有车前的大灯照亮视线内的路面,眼睛极度不舒服,心理也是。
车速骤然提到极限,唐辛隐约看到前方多弯的夜光警示牌,想要用手去抓住什么,偏偏右手动不了。
石玉用手背碰了下她的脸,吓得她打了个哆嗦,他便笑着朝她偏过头去。
“你不是挺喜欢开快车的么?放心,我技术不错,你别怕。咱们俩,都好好活着。”
他这样说,她就真的不怕了,啐了声神经病,搂着猫往车门上靠过去。
石玉也说不上来到底想要去哪儿,想明白了发现方向没错,趁着时间还不算晚给孟既景发了段语音,让他把家里和公司的事安排好了,到他发的地址去找他。
唐辛一听就不干了,说她要回家,不管他要去哪儿,她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