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若顺便把军大衣扒下来:&ldo;这是怎么了?&rdo;大叔茫然四顾,突然看见一早儿就出去寻路的两个向导翻过沙丘,跌跌爬爬,没命地向营地奔来。他怔住了,转身一把擒住夏明若的手腕。夏明若瞪大眼睛,发现他竟满头冷汗。&ldo;穿回去!不能脱!&rdo;大叔低吼。夏明若说:&ldo;啊?&rdo;大叔放开嗓子吼起来:&ldo;弟兄们!黑风暴‐‐!黑风暴要来了‐‐!&rdo;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立刻有人喊起来:&ldo;不可能!这是冬天!四五月份才是风季!&rdo;大胡子跳起来:&ldo;放你个屁的不可能!风都来了还不可能!&rdo;他急促说道,&ldo;罗布人有个传说说冬天有一种风叫&lso;寒鬼风&rso;,说是五十年刮一次,刮一次地上五十年不长生灵,他妈的原来不是哄娃娃!不会就让我们碰上了吧?&rdo;他将骆驼身上的重要物资卸下来往帐篷里堆,又冲着傻愣愣的队员们嚷:&ldo;快呀!&rdo;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立刻分散跑去加固帐篷,一时间营地里鸡飞狗跳,你撞我我踩你,鞋都跑掉了,喧闹声不绝。夏明若钻进帐篷又钻出来,楚海洋吼道:&ldo;少爷!这关头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我们几个可都得去筑防风堤呢!&rdo;夏明若惊慌地说:&ldo;谁添乱了?我的猫不见了!&rdo;他急忙忙冲出帐篷,四下里喊:&ldo;老黄!老黄啊!&rdo;正巧乱军之中大叔也在喊:&ldo;豹子!豹子!……别信,你看见我徒弟没?&rdo;&ldo;没看见!&rdo;夏明若急得汗都出来了,&ldo;还有我的猫呀!我的猫哪?&rdo;他原地找了两圈,扣上皮帽就跑,大叔也跟着。夏明若跑太急,不小心栽了个大跟头,吃了满嘴的沙。大叔拉他起来,见其唾得正起劲便有些幸灾乐祸,关切地问:&ldo;好吃吗?&rdo;&ldo;呸呸呸呸!呸!&rdo;夏明若抹嘴,&ldo;香,好一股骆驼骚味。&rdo;大叔大笑,说:&ldo;走,咱俩加快速度,起风之前还能回来。&rdo;夏明若倒站住了:&ldo;咱们去哪儿?&rdo;&ldo;四处转转,东西丢了还能傻坐着?&rdo;大叔说,&ldo;没事,据我经验,现在离真正的黑风暴还有一阵子。&rdo;他指着最近的沙丘说:&ldo;到顶上去,昨天我告诉豹子说是个古墓,你知道的嘛,豹子向来连睁眼瞎话都信。&rdo;&ldo;不谋而合啊,&rdo;夏明若裹紧了军大衣紧跟他,&ldo;我也觉得老黄就在这个方向,好歹养了十年的猫了,行为模式我一清二楚。&rdo;其实行为模式这种东西很难说,比如此时的营地中,老黄正从炊事员古力姆的挎包里往外钻。古力姆拎着老黄的后脖子,憋足了力气在它脑袋上练弹指功:&ldo;阿……阿囊死给!猫(第二声)的么找死!我佛(说)两根胡萝卜子(这)么重?!原来都四(是)你的缘故!&rdo;老黄波澜不惊地忍受着,因为它是一只做大事的猫。至于豹子,更是哪儿也没去,只不过和睡袋一起被沙子埋了。十几分钟后,他们重新团结回楚海洋周围,后者才惊觉大叔与夏明若已经不知去向。相比古荒大漠,这样的沙丘小得可怜,高度也不值得一提,可真要凭着人的脚力往上爬,又是要命般艰难。尤其是大风呼啸黄沙流动,两人几乎是一步一跌,大叔干脆解下腰间的麻绳,把两人系在一起。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坡顶,张望着近在咫尺的雅丹群。大叔指着百米外的峡口喊:&ldo;昨天晚上本来想在那儿扎营,但向导们坚决不同意!因为两面沙崖太陡,而且也不是必经之路!别信你是没来过沙漠,其实风沙比什么汽车坦克都要厉害,真是压死人不含糊,你看咱们脚下,刚踩的沙坑,小半米深,可眨眼就被抹平了!&rdo;夏明若仍然在唾沙子:&ldo;呸!……哎哟,嗓子都痛……好歹出发前我还花了半个晚上把《土壤学》和《沙漠研究》看了!&rdo;&ldo;啥?纸上谈兵!罗布沙漠啊,那冬天就是和塔克拉玛干不一样,和内蒙那边的也不同,风特别大,&rdo;大叔摆摆手,喊道,&ldo;行了,回去吧,看样子扑空了!&rdo;夏明若弯腰不停咳嗽,怀里的手电掉了。话说这人全身上下也就这只手电值钱,光束集中,且照程极远。原本属于学校里的俄文老师,往上可以追溯到抗战胜利后苏联红军控制东北时期。他捡起手电来无意间拧亮,峡口附近便有东西一闪而过‐‐也就是那么零点几秒,却叫两个人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