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抹去一滴虚汗,拿眼睛望着楚海洋:&ldo;你说吓不吓人……?&rdo;楚海洋突然温柔地笑了。他走过来,先摸摸老黄,又慈爱地摸摸夏明若,然后收起笑容,无情地追打。夏明若与老黄哇哇叫着分散奔逃。大叔问:&ldo;故意的吧?&rdo;&ldo;那还用说!&rdo;楚海洋气吼吼,&ldo;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人生的唯一追求就是吓唬豹子!&rdo;大叔听了,凄凄哀哀蹲在豹子的尸首前,呼天抢地喊道:&ldo;我苦命的徒儿哟,你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哎哟,天可怜见哟……&rdo;豹子被他号醒了,迷迷瞪瞪地竖起来。老黄重新跳回夏明若怀里,夏明若躲到楚海洋身后。楚海洋弯下腰,对豹子关切地问:&ldo;没事吧?&rdo;豹子一怔,回魂,尽情地呐喊:&ldo;猫鬼啊‐‐!&rdo;余人无不痛苦回应:要聋了!要聋了!大叔捂住他的嘴:&ldo;别别,我还想趁着考古队下来前到墓里看两眼呢。&rdo;豹子呜咽:&ldo;师傅……&rdo;他师傅说:&ldo;别怕,别信吓你呢,哪来的猫鬼,其实是他们家老黄。&rdo;豹子巴巴地望向夏明若,夏明若笑起来。豹子指指老黄,颤抖地问:&ldo;用血养活的?&rdo;夏明若大笑说:&ldo;怎么可能,就是一家猫。&rdo;豹子还不放心:&ldo;会用咒术害人?&rdo;&ldo;哪能呢,&rdo;夏明若走近,举起老黄与他视线齐平,&ldo;咒术嘛,小儿科了,老黄害人时从来不稀罕用。来,黄哥们儿,咱俩错了,快给豹子老兄道个歉,表示一下牢固的阶级友谊。&rdo;于是在距离豹子鼻子仅十厘米处,在门洞大开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墓室口,在一盏昏暗的电灯泡下,老黄努力咧开它的三瓣嘴,艰难地、痉挛地、扭曲地笑了。豹子眼珠子往上一戳,又倒了下去。夏明若默默地把猫收回来,看着大叔,大叔于是默默地把豹子踢到一边。听见声音的考古队员已经下来了,老头儿也在其中,问:&ldo;怎么了?&rdo;楚海洋无力摇头:&ldo;没什么。&rdo;老头儿于是让人把不省人事的豹子抬出去,自己和周队长留下准备进墓室。夏明若挺担心他:&ldo;您没问题吧?这儿挺缺氧的。&rdo;&ldo;唉!&rdo;老头儿说,&ldo;缺氧易忍,心痒难耐。走!&rdo;楚海洋一手提灯,一手拉线,小心翼翼地迈进了门槛,第一眼便看见了地砖上的盗洞出口。老头儿轻轻咳嗽叹息:&ldo;自古及今,未有不亡国者,是无不掘之墓也。&rdo;大叔又是搔头又是抹脸,无辜的眼睛四下里乱看。随后,千百年的黑暗与冰冷被渐渐驱散,雄浑、沉郁而大气,属于那个盛世的画卷在人们面前徐徐展开:壁画,征战图。没有了着绯袍、仰首前视的男侍,没有了梳螺髻、长袖白衫的女侍,甚至没有菩萨,没有莲花,没有彩云飞鹤,只有巍巍的仪仗、追风的骏马、雪亮的刀、密集的箭、牢固的城墙、黑压压如云般的战士。东西壁还绘有戟架,涂大红颜色,各插有九戟,戟上有兽头幡。&ldo;十八戟兵器架,&rdo;夏明若低声说,接着指指墓顶,提醒,&ldo;星图。&rdo;券顶上遍抹白灰,其上用藏青色描绘着深沉天空,用白灰点缀繁星。圆心为天枢,圆心外有小圆,内刻紫微垣,计有华盖、帝、后、太子、庶子、北斗;再外面,周布着二十八宿。老头儿收回视线:&ldo;这是隋墓不会有错了。&rdo;夏明若问:&ldo;为什么?&rdo;&ldo;你看到中间的天枢没有?这说明当时的北极星就是天枢,&rdo;老头儿示意楚海洋把灯举高,&ldo;而天枢代替帝星成为北极星的时间,学界一般认为就是七世纪初,隋唐之际。&rdo;&ldo;不过呢……&rdo;老头儿环顾壁画,挠挠光脑袋,&ldo;这墓真是元德太子墓?……哎!老周!&rdo;&ldo;啊?&rdo;周队长正被满室的精贵明器晃得眼花。&ldo;谁第一个说元德太子葬于此的?村口的刻石吗?&rdo;老头儿问他。周队长摇头:&ldo;不是,那石头上仅仅刻着隋代的佛经。本地有太子墓的消息是村里老人说的,后来有人在民国时期编纂的县志里也找到了记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