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地走下来的人们纷纷朝玲王奈围过来。玲王奈嘴里真的发出了尖厉可怕的惨叫声。新的恐怖压倒了刚才感觉到的恐惧。但是从她被绑得紧紧的嘴巴里,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呻吟。她眼里流出恐惧的眼泪,身体也惧怕而不停地颤抖着。
不断有人从梯子上走下来,人数很多似的,一直走不完。走下来的人们都围着玲王奈,在床边排列整齐地站着。房间里飘着一股异样的味道。他们的脸全都红通通的,没有一个例外,脸上都溃烂变形,头上没把头发。
但仔细一看,他们中的每个人还是多少有些不同。有些一点头发也没有,有的还剩下一些,有的脸部变形,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而有的却没那么厉害。盖在脸上的血,有的一片皮肤都湿漉漉的,有的只渗出薄薄的一层。但是其中绝大多数的皮肤上都密密麻麻地粘连着一层带血的黄色固形物。
但玲王奈根本没有心情去仔细端详每个人,只是一边大声哭叫,一边可怜地扭动被绑得紧紧的身体,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口中不停地哭叫挣扎着,为了让这些可怕的怪物离她远点儿,她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挣扎着。
玲王奈这时已经完全没有趾高气扬的明星架子了,眼睛哭得红肿起来,半边脸也肿了,嘴角淌满口水。眼泪也流到鼻子里,所以鼻子里满是鼻涕,但她也无法腾出手擦掉。
怪物们围着她直挺挺地站着,好像在低头看着奉献给他们的供品似的,静静地观察着一个因极端恐惧而快要昏过去的女人。其中的一个人从穿着的古代式样的棉衣下露出手臂,他的手臂也像被烫伤一样地溃烂发红,到处可以看到白白的、发干的皮肤和黄色的脓包。他举起手臂时,一缕耀眼的金属反光在早晨的光线中一闪而过,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子。
玲王奈已经恐惧极了,&ldo;呜&rdo;的一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惨叫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19
睁开眼后,动了动原来趴着的身体,玲王奈才发现自己的手撑在床上。顿时,她想起了刚才经历过的一幕,自己曾经被五花大绑过。
她看了自己的脚,能活动了,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像怪物的人们不见了。她不由得产生了怀疑,难道刚才是在做梦吗?她起身坐在床上,看了看手腕,也抬起脚看了看。上面还留着紫色的淤血,那是绳子绑过的痕迹。而且双手也因为长时间被反绑,感觉又酸又麻。
刚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完全想不起来,连现在是在梦中还是现实里也弄不清。
她想把腿从床上放到地上。但这么一动弹,才发现全身到处都疼得厉害。她真怀疑自己的两条腿还能不能好好站在地上了。她伸手从床头柜上取过手提包,从里面掏出表看了看时间。一到以色列,她就把表调成以色列时间了。指针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十分。从天花板采光玻璃透下来的光线和带着一丝凉意的空气看来,现在应当是清晨,时间并没有过得太久。她把手提包的袋口开得更大些,在里面摸了摸化妆盒,但没有找到,看来是不见了。她把表戴在左手上,穿上凉鞋,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顿时她感到一阵恐惧,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但是哪块与通往另一个时空的地狱相连的高塔入口的铁板盖得严严的。
站起来后,玲王奈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忍不住双膝跪在地上。像是脑部缺血,她把双手捂在额头上。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血液流回大脑,不久,她感觉到脉搏在剧烈地跳动,同时感到出现了轻微头痛的征兆。她不想吐,只是偶尔视线有点模糊,头脑还不是很清醒,身体还依然感觉疼痛。严重的酸痛感慢慢扩散到玲王奈的全身,随着脑子渐渐清醒过来,疼痛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了。
她撩起睡裙的下摆,看了看膝盖和腿,到处都能见到瘀斑。尤其是大腿,简直就像金钱豹的花纹似的。这让她感觉十分震惊,玲王奈不由得流下了眼泪。作为演员自己身体的价值下降了,这让玲王奈比什么都难过。对在美国孤军奋斗的她而言,她知道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生存的本钱。这些瘀斑要多长时间才会消退啊?看这副样子,腿根本不能暴露在镜头前。有什么办法能处理吗?如果不趁现在赶紧处理,会不会在皮肤上流下永久的疤痕?
这时她又发现脸也很痛。她用手在脸上摸了摸,没有发现流血的感觉,好像没有太大问题。接着,她又顺着眼皮和鼻子周围一路摸了下来,只感觉脸上还留着流过眼泪和鼻涕的痕迹。她趴着身子摸到床头柜边,用手撑在上面,再次坐到床上。她从手提包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脸和鼻子。
平常她一旦想哭,就会想吸食毒品。但一想现在不是吸毒的时候,她努力想甩掉这个念头。接下来首先想到的就是穿上长裤。一旦被人发现的话又会被绑起来,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先把长裤穿上。
她慢慢站了起来,这次感觉还好。虽然全身依然酸痛,但这种状态已经渐渐习惯了。她闻到一股汗臭味,真想洗个淋浴,她又想哭了。自己怎么会落得这么惨。这种身体状况虽不算太糟糕,但实在无法见人,如果现在要让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露面,宁愿咬断舌头死了算了。
咬断舌头自杀?她突然又想起嘴里被塞进手帕,还有被绳子捆起来的事。下巴和嘴角的疼痛都是因此造成的,现在嘴里还在痛。自己怎么会被如此残忍地对待?真是有生以来受过的最大的屈辱。
她慢慢走下楼梯。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被人松绑了。但可以自由走来走去的事,要是让大家知道了,尤其是理查德?沃金森,一定不肯善罢甘休。总之,最好别让人看见了。到了楼下,走进放在一楼床边的行李箱。她小心地把行李箱放平,打开箱子,取出一件黑色紧身衣,为了防身,她还拿出了一双长筒袜。
玲王奈的打算是这样的,首先必须先逃出这里,然后离开以色列。美国看来也不安全,还是回日本去吧。过一段时间,再请律师给特芙拉打电话。
要实现这些目的,就必须搭谁的车到特拉维夫去。反正不可能一直走到机场,而且外景队的车钥匙都在几位助理导演的手上。也就是说,她必须搭便车离开这里。而想搭便车的话外表就不能太邋遢,那种女人,路过的男司机是不肯捎上一程的。但和陌生男子共乘一辆车子也会有危险,所以虽然热点儿,还是穿上长筒袜安全些。
穿裙子大概也没问题,但现在不想穿,因为腿上有淤青。穿上一身能显示身体曲线的紧身衣,再配上一双低跟的鹿皮短靴应该也不错。反正在沙漠里靠自己也到不了机场,因此不必再穿运动鞋。
把自己喜爱的紧身衣套在湿淋淋的身上实在有点儿舍不得,但也没办法。她赶紧脱下睡裙,穿上衣服,再往身上喷了一点迪奥香水,果然,一下子心情好多了。为了防晒,她又穿上一件套头的长袖上衣,把所有的钱装进钱包里,再把钱包放进旅行包。接着她又取出镜子和化妆用品,稍微整了整脸和头发。
一照镜子,她不免吓了一跳,从嘴角到脸颊还留着绳子勒过的痕迹。嘴角也有些痛,原来是破了一小块皮出了点儿血。她又赶紧做了些防晒准备,在脸上涂了点油,稍稍涂了点口红。她把化妆盒、镜子、内衣和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些水收放进旅行包里,夹在左腋下,右手拿着一盏小电筒。考虑到发生状况时必须跑,因此她把带来的大行李箱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