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林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才明白,原来在心理医生眼里,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有心理问题的。那么他把自己当成精神病,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张超继续说道:“更严重一些,就是强迫性思维障碍了。就像你现在这样。或者你恨那个女孩儿,或者你爱那个女孩儿,当这种感情超出了理性范围,就会产生一种潜意识的自我暗示,暗示她非常好或者不好?甚至或者暗示她是个男人。这种自我暗示超出你的精神承受范围之后,就会变成你现在这样了。”“那……医生,该怎么治疗呢?”冉升问道。张超拿着一支笔在纸上随意的点了几下,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个女孩儿跟你们是什么关系?”“这个……”冉升看了周亚林一眼,没有说话。周亚林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她……她应该是我女朋友吧。可是……我记得当初他……”周亚林指了指冉升,继续说道:“他要追那个女……女孩儿,我以为那个女孩儿是男的。我就跟他说那个不是女的,是男人。他又不信,非要追那个我认为是男人的女孩儿。我怕他误入歧途,干脆就跟他说那个‘女孩儿’是我女朋友了。我记忆中是这样的。”怀疑自己有精神问题的周亚林虽然觉得自己的记忆很清晰,却也有些不敢确定了。毕竟大概很少会有哪个精神病患者会觉得自己的精神和记忆不正常吧。愣了一下,周亚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认真的看着张超,问道:“医生,你觉得……你觉得一个男人,会不会突然变成女人啊?”“这个……当然是可以的,比如变性手术。”“不是变性手术。嗯……就是突然的,莫名其妙的变成女人。你觉得这有可能吗?”周亚林拧了一下眉头,说道:“我也觉得这么想肯定有些离奇,可问题是……如果真的存在变身这种事情,那就说明我的精神没有问题!我也觉得自己不该有什么精神病才对啊。我一直都很健康。”张超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变身”之说,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特别的不希望你的这位朋友……”指了指冉升,“跟那个女孩儿谈恋爱?”“是!我确定!”周亚林说道。“嗯……你的问题应该就在这上面了。你可能是因为太过喜欢这个女孩儿,又对自己的魅力没什么信心,为了不让你的朋友跟你抢,所以你开始不断的提醒你的这位朋友说那个女孩儿是个男人,在你欺骗你的朋友的同时,也把自己给欺骗了。这种自欺欺人的状况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不存在。”“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周亚林肯定的说道。冉升干笑了一声,对张超说道:“他也曾对我这么说过,说自己不喜欢那个女孩儿。”张超看着周亚林,说道:“试着把心态放平和一些。嗯……流行术语就是‘淡定’。说白了,就是‘无视她’,不论她做什么事情,你权当没看见。她是男人还是女人,你都不要去想了,随她去吧。另外,找个女朋友,或者说找个比较靠得住的朋友,不要隐瞒心中的任何想法,不要独自承受压力。更不要撒谎。我觉得你的心理状态不太好,精神承受能力也很一般,谎话说多了,会欺骗到自己的。”“好。”周亚林琢磨着要说淡定,自己宿舍里就有个淡定的不像个人的家伙。或者自己可以向沈卓文请教一下该如何才能淡定的像他那样。“那就这样,先不要去管她在你的记忆中是男人还是女人了,稳定了精神状况再说。平时不要老是一个人待着,多跟朋友说说话,逛逛街。保证充足的睡眠,尽量不要生气。过一段时间,你再来复诊一次。”“不要开点药吗?”周亚林问道。“不用。心病还需心药医。吃药打针都有副作用,我个人一般不会轻易给人开药。”有些话,张超并没有明说,见周亚林转身要出去,才趁机冲着冉升使了个眼色。冉升心领神会,送周亚林回家之后,才又回来找到张超。张超说道:“你那个朋友,病得不轻啊。估计不是简单的心理疾病那么简单,搞不好精神有所损伤。先让他养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就只能去专业的精神科检查了。”冉升的心情很沉重,绷着嘴巴一言不发,重重的跟张超点头致谢。71沈卓文的小算盘朝阳像一个橘红色的巨大无比的火球,带着一种庄严的喜悦,从教学楼的背后喷薄而出。和煦的阳光洒在窗户的玻璃上,折射出如梦似幻的七彩的光线。光线射在床上、身上、脸上,像是女人柔情的手,让叶倾城懒洋洋的不想起床。昨天喝的太多,到现在太阳穴还有些涨涨的感觉。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揉了一下眼睛,叶倾城呼的一声坐了起来。转眼看向桌子,发现上面放着的一打钱,心里稍安。跳下床,拿起钱数了一下,三千八百块,一张不少。“呼。”叶倾城吐出一口气,看看桌上的狼藉,再看看自己的床铺,有些奇怪。昨天自己喝了那么多,竟然也找到床铺睡觉了?抓了抓头发,叶倾城把钱收好,拖拉着拖鞋来到阳台上,伸个懒腰,看着雨后清新的世界,呼吸着早晨干净的空气,精神出奇的好。校园里已经开始出现零零落落的人影,一些或要好好学习,或要好好玩乐的学生已经背着行囊步入校园。教职工宿舍区,一些年龄稍大的老头儿老太太早早的出来伸展胳膊腿儿。电线杆上,鸟儿唧唧喳喳的诉说着清晨的恬静祥和。校外的马路上,车辆笛声此起彼伏,黑压压的人群络绎不绝。叶倾城吹了一会儿凉风,回到床边,拿起冉升昨天带回来的自己的衣服,准备把扣子缝一下,才发现扣子已经被缝好了。想来应该是周琪琪缝的吧。叶倾城心里一阵温馨。察觉到衬衫的口袋里沉甸甸的,叶倾城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了两支开塞露。还有一张纸条:多吃些清淡的东西比较好。字体娟秀,就像周琪琪本人。叶倾城感动了一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问冉升要周琪琪的手机号码,待发现“白痴”的名片又变成了“老公”,叶倾城郁闷不堪的直接把这个号码给删掉。之后才又想起忘了问冉升要周琪琪的手机号码了。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叶倾城的心情不太好。没有了美女当前的诱惑,叶倾城忽又有些自责起来。自己那天晚上那么对待周琪琪,太荒唐了!又没有能力对她负责,为什么还要那么欺负她呢——虽然到后来都是她在欺负自己。别说娶她,连给她一个“女朋友”的名分都几乎不可能。不能给她什么期望,也无法给她任何承诺。——除非自己能够变回男人。也许她并不在意自己给她什么承诺之类吧。也许她只是把那天晚上当成了一次另类的自渎吧。或者她也未曾想过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女孩儿”能够给予她什么吧。叶倾城想起了自己的qq签名:“像我这样的男人,除了一双柔情的手,再也一无所有。”是啊,一无所有。现在连男人的身份象征也没有了。忽然感到腹中发涨,叶倾城从床头的书包里拿出两张手纸,想了一下,又拿起了那两支开塞露。难道以后要每天自己爆自己菊花?叶倾城一边往厕所里疾步而行,一边暗自“垂泪”。刚走到楼梯口,迎面碰上了沈卓文。“这么早。”叶倾城打了一声招呼。“嗯。”沈卓文看了叶倾城一眼,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径直走进203宿舍,看了一眼桌上的残渣剩饭和空酒瓶子,才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