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之看到姜黎山,马上就像看到救命药一样迎到他面前,像是寻求安慰那样抱住他的胳膊:“舅舅……”姜黎山看到少年这小可怜的模样,倒是恨不得立刻把他揉进怀里,只是此刻有很多人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警探也在反复催促着他赶紧进屋,姜黎山不得已,只得对苏锦之说:“舅舅先去回答些问题,你在房间里等舅舅好吗?”苏锦之点点头,姜黎山见状便把他送回房间后才去找顾斐。他一进门,就看到顾斐坐在一张餐桌前,脸上带着微笑,以一种熟稔的口气和他打招呼:“姜先生,好久不见。”姜黎山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过了很久才想起他在哪里见过顾斐。当年少年失踪被找回来后,苏家报过案,顾斐就是参与这一起案件调查的警探之一,只不过那时他只是警探长身边一个小小的助理,并不是今天警探长,如果不是姜黎山记忆力超群,他很可能都不会记得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助理。顾斐没有错过姜黎山的表情,他又勾勾唇道:“我是顾斐,看来姜先生还是记得我的。”姜黎山也对他笑笑:“原来是顾先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您还在查那个案子。”“是啊。”顾斐叹了口气,弯腰从脚边的一个纸盒箱里拿出一叠档案袋,放到姜黎山面前打开,“幸好我没放弃,不然罪犯是无法被法律制裁的。”姜黎山只瞥了那档案录一眼,搭在桌上的手便渐渐握紧成拳,脸色也冷了些,寒声道:“既然如此,顾先生为什么不快点将凶手绳之以法?”“因为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顾斐双手交叉,身体朝姜黎山稍微屈了屈,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把姜先生请来这里,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姜先生。”“怎么?怀疑我是凶手?”姜黎山轻嗤一声,身体往后一靠,点了根烟抿着,漫不经心道,“你问吧。”姜黎山是最后一个被询问的乘客,在他之前,顾斐已经将车上所有人都询问过一遍了,包括齐镇,他们的证词都没有任何问题。虽然最有作案动机是那一对年轻夫妻,因为他们的儿子就是最近那一场骇人听闻的凶杀案的受害者,而齐镇和杜辛易,就是凶手,他们也是这几年来一直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的儿童拐卖犯。而苏锦之,就是当年被拐走的小孩之一。只是他比较幸运,不知怎么就从杜辛易和齐镇的手里逃了出来,但是他回来后就生了场大病,从此遗忘了那段记忆,苏家也就不许他们警探再来询问当年有关的事情,看样子是想少年彻底遗忘那段记忆,只是心理上的记忆可以遗忘,生理上的却不一定可以,这从少年的反应中就可窥见一斑。从之前的询问中可以知道,列车上所有人都与杜辛易和齐镇起过冲突,但是老年夫妻不太可能作案,因为体力不行,况且从他们的证词可以得知,在出现在餐厅车厢的那段期间里昂兄弟和他们是一直在卧铺打牌的。里昂兄弟也不太可能作案,因为里昂那不屑的语气此刻还回荡在顾斐耳朵里——“我挺讨厌他们的,但不至于自己动手啊,我和我哥那么有钱,随便雇个杀手岂不更好?”,叫顾斐头疼不已。最后的便是乘务员海生和他姑妈,那对年轻夫妇,还有中年商人,但从他们的证词里又说,他们从早饭的时间起到午饭时分都一直待在餐厅车厢里,没有离开过。年轻夫妇的妻子因为儿子的死亡心情一直不太好,她的丈夫便让他待在光线明亮的餐厅车厢,和同样失去了儿子的乘务员姑妈谈心,而自己则是与中年商人聊天。这些证词细抓之下也有不少漏洞,比如这么多的人怎么会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去拿药的齐镇被反锁在了药室,很久都没有出来。可是如果非抓这些漏洞,那么餐厅车厢里所有人的证词都要被重新推翻,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这样的情况下,顾斐只得再从其他人身上找线索,这一查却发现姜黎山和当年那个苏家小少爷也在列车上,他问姜黎山:“姜先生,在你出现在餐厅车厢之前,你在什么地方,有谁可以证明?”“我在卫生间。”姜黎山吐了口烟,很淡定地回答道,“我的侄子可以证明,里昂那对兄弟应该也可以。”“等等,我没听错吧?”顾斐听到这里,手中记录的笔顿了顿,翻出之前少年的停下的证词,有些不敢相信道,“你的意思是,你和你的侄子待在同一个卫生间里?”“是的。”姜黎山对他笑笑,肯定道,“你没听错。”顾斐沉默了几秒,又问:“一起待了两个小时?”“嗯。”“你们在做什么?”顾斐蹙眉,他完全无法想象少年和男人一起待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两个小时到底是在干什么。然而姜黎山却脸不红心不跳地直接道:“当然是做爱啊。”苏锦之被警探叫走时还有些怔愣,他小心翼翼地问警探:“不是说问题已经问完了吗?怎么还要问?”“好像是姜先生那边的不在场证明有些问题。”警探也摸不着头脑。苏锦之听到这里更急了,问他:“难道他怀疑我舅舅是凶手吗?”警探无法回答苏锦之的问题,侧身让他进门。苏锦之这一进去,就看到里昂兄弟也在里面,姜黎山一看到苏锦之进来,便笑着朝他抬手:“之之,到舅舅这里来。”“舅舅……”苏锦之马上走到他的面前,眼睛看向顾斐。顾斐这一次没有抬头看他,甚至还是低着头,犹豫了片刻颇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苏先生,您的舅舅说,在你们两个出现在餐厅车厢之前,你们两个一起待在卫生间……做爱,是吗?”苏锦之听完顾斐的问题后,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但还是应道:“嗯……”话语一落,顾斐还没说什么,里昂就傻傻地开口了:“原来你们真的在做爱啊,我就说怎么我去敲门时听着你声音不太……对……”里昂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在所有人都尴尬的气氛中慢慢闭上嘴巴。顾斐瞪着眼睛,深呼吸道:“你们可是舅侄。”“不是亲的。”姜黎山指指他面前的档案,他和苏家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就没掩饰过,姜黎山不信这点事情顾斐会不知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在房间里做?”顾斐听到这里,还是很不可置信。谁知姜黎山更加没羞没臊地回答道:“床单脏了,还没来得及换。”“……行。”顾斐无话可说,而那边法医的初步尸检报告也送到了他的面前。顾斐拿起眼前的纸一看,上面说杜辛易的身上的确一点反抗伤都没有,那刀伤似乎也是他自己插进去的,但这些都不是他的最致命的死亡原因,就算没有那把刀,杜辛易也很可能会死。因为他有脑出血症状。一开始似乎是因为脑袋受过重击所致,然后由于他情绪过于激动,又因为一些剧烈的动作加剧了出血程度,他脸色苍白,头痛剧烈就是脑出血的外在症状。连法医都这么说,列车上的这些人也找不出任何杀人的时机,顾斐只得让他们离开。而齐镇则毫无疑问地被逮捕了,临走的时候,顾斐找到了齐镇一直心心念念的行李箱并当众打开,里面装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小玩具,看样子似乎是给小孩子的玩的——毫无疑问,那些都是齐镇和杜辛易这些年来从拐卖和杀掉的小孩子身上取下收藏用的战利品。苏锦之从姜黎山身后探头过去一看,发现那个行李箱其实就是杜辛易很宝贝的不让别人碰的那个箱子,而且他还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玩具,那是个宝石做成的钥匙扣。原身没有齐镇、杜辛易包括顾斐的一点记忆,但他却对这个钥匙扣有印象,因为这是原身奶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只是从七年前起原身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