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天赋出众,读书过目不忘,祖父与父亲都极宠他,教养严格,是内定的公子家下任家主,备受宠爱。当贪婪好色的武尊遣人上门来要人时,母亲当场就昏厥过去,父亲看着旨意连说了十八次“不可能”,刚刚定亲的阿姐抱着他的脑袋哭着说要替弟弟进宫为奴为婢,大伙哭着求着愿倾家荡产来换回他。奈何南怀将军如铁板一块,油盐不入,只道是尊主看上了他。天下第一的武尊,昏庸无道,贪婪好色,他看上的猎物何曾有逃脱的幸运?疼爱他的祖父赶紧将他藏入地窖,试图拖延,硬说不在,想拖关系找转圜余地。南怀将军毫不犹豫地将他父亲被抓入大牢,紧接着是二叔,三叔,母亲,姐姐……严刑拷打后,刀斧手出列。“俺是粗人,比不得读书人花花肠子多,只好蛮干了,”南怀将军端坐刑台,吃着酒肉,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家一个时辰交不出人,俺就杀一人。”第一个被绑出去的是三岁的小侄子。大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大哥,死命地求着,出嫁从夫,她可以为夫家丢了性命,可是她不能用自家儿子的性命换小叔子的命的。大哥左右为难,泪如雨下。刀斧落下前,公子骞自个儿从暗藏的地窖出来,换回了家里七十二口性命。“也不见得很美貌,怎么尊主就喜欢呢?他夸人好看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尊主口味果然不同凡响,”南怀将军嘀咕半天,然后拍着他灰扑扑的脑袋,叮嘱,“尊主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别学小女孩那样寻死寻活,进宫后要想想你家那么多条人命啊。”公子骞咬着牙关应下。他以为自己能忍辱负重。可是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还是忍不了。堂堂男子汉,怎能柔顺行妇人事?公子骞红着眼把昏君往死里瞪。苏小白给瞪得心慌意乱,赶紧上前,替他解开绑缚,看着仇大苦深的苦主,好不容易想的几句安慰词全飞了,她转身随便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然后死缠硬磨,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终于让焰妃娘娘同意不在冷宫享福,出来帮她忙了。众臣见焰妃如此专宠,再次气得胸闷。“这事该怎么办?”苏小白捞着这根救命稻草,丢下所有面子,俯首称臣,她知道以昊焱的卑鄙无耻,毒辣阴险,总归会想到解决的好办法的,只要能把事情挽回,无论让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她不安地问,“咱们商量个借口,就用你吃醋的理由,把公子骞送出宫如何?”“送出宫又如何?”难得被苏小白软语相求,昊焱很受用,慢悠悠地说,“男人入宫侍寝是奴隶才做的活,以前曾有过贵族公子来我这自荐枕席,但都是偷偷摸摸地来往,大家就算心知肚明,也不会声张出去。奈何南怀将军那莽夫,仗势欺人,将事情闹得那么大,公子骞进宫是有了名分的,他这辈子已毁了,就算送出宫去,他也见不得人了。”苏小白手足无措:“怎么办?有能不损人家名声又挽回的好办法吗?”昊焱凑过来,好奇问:“你是真喜欢他?”“没,没有。”武尊身体的厚脸皮也无法阻挡苏小白的脸红,她扭着衣角,说话的语气透着心虚,“别管那么多,我不可能喜欢他,我只要让他回去好好的过日子。”昊焱果断:“是喜欢了。”苏小白别扭极了,脑袋垂得低低的。昊焱恨铁不成钢:“我看那家伙长得也不怎么帅,手无缚鸡之力,你现在天天对着镜子里那么英俊的脸孔,品味应有大幅度提高才对,怎么就看上这样的家伙呢?”“你胡说,”苏小白怒了,“他比你这个渣渣好一百倍,一千倍!”“嗯,我是渣男,是种马男,是花心大萝卜,”昊焱把苏小白平时给他的评价重复了一次,然后笑眯眯地讽刺,“那是叫公子骞的家伙吧?从此以后烙上男宠的印记,他的朋友将再看不起他,他的父母无法再认这样的儿子,他不能娶亲生子,不能游荡四方,梦想统统被毁灭,抬不起头做人,这些全是因为你喜欢他!我昊焱虽混账好色,可从来没把喜欢的人弄进宫来,给他戴上黄金脚镣,毁去他一生。哎呀,小白兄弟,你说我和你,谁更渣,说来也……”昊焱尖锐的讽刺忽然收住了。只因他发现,从未在人前哭过的苏小白,眼里流出了两行泪。无论是屠龙还是被苛刻对待,无论是生死抉择还是痛苦考验,这个女孩永远那么坚强地面对,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昊焱从未想过,原来她也会这样悲伤的哭。昊焱更没想过,这样的眼泪会让他不安。作者有话要说:通宵写完杂志要的稿子,然后整个人都崩了,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写更新。泪流……☆、阴谋浮动这个世界上,就算所有人负他,苏小白也没有负过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人日夜相处,放开部分心防,昊焱从未和人说过那么多话,那么痛快地笑过,并没有想象中的讨厌。而在他心目中,除吵架斗嘴互相讽刺的时候,苏小白的顽强也不像个姑娘,更多的时候倒是当成十三这样的兄弟存在,没有讨厌的感觉。昊焱的不讨厌,几近喜欢。所以十三的撒娇打滚闹腾,只要不过分,他都能捏着鼻子忍下来,尽可能迁就。而苏小白的眼泪,也让他产生了同样的感觉。“你这孩子也太死心眼了,”昊焱停下嘲笑,怀里翻了半晌,找到块侍婢们塞进去的红纱巾,丢去苏小白手里,抱怨,“不过是个男人,多大点事?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内疚还有什么用?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女人,想点办法是正经。”苏小白狠狠擦了两把鼻子,止住眼泪道:“我想过了,先得止损,再补偿……”“现在外面流言甚多,”昊焱熟知云泽大陆的风俗,为她出谋划策,“你先装不高兴,嫌那叫公子什么的家伙床上功夫不够奔放,找借口把他关去冷僻的锦园,不准任何人接近,再让丁二总管勒令所有人不得再议论此人,等上三年五载,新鲜感一过,也没人会记得这不受宠的家伙了。到时候再找点借口把他放出去,赏些钱财,咱们这里又没有地球的电话网络什么的,把他丢去比较偏僻的城镇,以他那不出众的美色,也不会有什么人怀疑他做过男宠,到时候挑个门第低些的姑娘,虽然不比往昔,日子也会清苦些,但可成家立业,总归能过上稳定的生活。”八卦和流言顶多散播九十九天,过了这个周期,天大的事也没人议论了。更何况昊焱的无耻事层出不穷,若是再做点什么没下限的东西,更没人留意公子骞是什么东西了。虽知这已是最正确的解决途径,可是想到公子骞原来拥有的前程似锦,苏小白就阵阵胸闷,她对把自己陷入这种纠结内疚泥沼的南怀将军更是恨之入骨,于是琢磨着行使昏君权力,公报私仇:“咱们好好收集罪状,或找个莫须有罪名!把那混账将军轰下台去!免得他继续害人!”“别,”昊焱赶紧制止她不靠谱的发言,“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推上那个位置的。”苏小白怒,口不择言骂:“这种草包要来做什么?我看过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有不少参他巧夺豪取,为非作歹的!什么抢自由民的妻女,强买奴隶,杀人放火,霸占良田,数得上号的坏事都有他份!而且只有匹夫之勇,草包一个,问了你好几次都不处理,想留下这样的垃圾过新年吗?”昊焱坚持反对:“这年头能草包成这个样子,还会拍马屁的人才不好找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他越维护那垃圾,苏小白就越怒,“你是真的嫌命长?朝政治理得乱七八糟,贵族们拥权自重,视神殿如无物,送上来的折子除要钱和骂人外,瞒下大部分治理辖域的事情,傻子都知道他们在胡作非为!咱们在外面的时候也知道民不聊生,民愤改天,自由民的税赋已苦不堪言,奴隶们过得更是猪狗不如,你是要等大家活不下去,然后起义把你这昏君抓上断头台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