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无比的天地间,黄土裂开大口子的戈壁摊,与蓝天相接,一条相当扭曲的沙路穿过戈壁,此地便是漠北沙漠前的一片名为鬼域的戈壁滩。
一辆印着白色的,漠北监狱字样的黑色箱车,不急不慢地行驶在两车勉强能通过的路上。
很多年前,这里是一条通往镜外的路,漠北的毒品犯和鹰隼犯们把毒品从境外引进,把鹰隼从此地犯出的必经之路,也是一条凶险无比的道路。
一千多年前,这里曾经是一座很繁华的大城,在当时,它的繁华不压于现在的国际大都花都城,只是天灾加上人祸,让这里变成了不毛之地,除了荒凉便是荒凉。
一颗枯死的老树上,一只休憩的老鹰,因厢车的惊扰,飞了起来,一声鹰啸打破了寂静,鹰先前盯着的一条纯黑色,如炭的黑色旱蛇,身子一滑,瞬间消失在大地裂开的缝隙里。
鹰啸声惊的车里的林旭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哆嗦,急忙坐了起来,靠在车侧车铁上睡觉的他,只感觉脖子一阵酸痛,他扭了扭脖子,这才清醒了过来。
看不见外边世界的乳白色玻璃里透出的亮光,勉强能让他看到厢车里的情况,厢车里,除了赵大星和自己,便是空无一物。
而赵大星睁着大眼睛,望着窗户,那双温柔如年过半百,看透世间一切的老人才会有的眼睛,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感,仿佛这个世界的悲伤全让他一个人给扛了起来一样。
“赵大哥,你一直没睡。”林旭说,他不太太敢看那双眼睛,感觉多看一会就会哭出来,从他们被关入车之后,赵大星一直是这样一个动作,一直保持到现在。
“没有,我睡不着,过来,靠在我旁边,现在大概到了北方了,很冷,我们靠在一起,会暖和一点,我身上膘厚。”赵大星微微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示意林旭过去。
赵大星不说还好,这一说,林旭就感觉浑身一凉,那种凉,跟他在津东老家,乡下的爷爷家里,早上起来,不愿意穿衣服去上厕所时的感觉一样。
他吃力的翻起了身子,向赵大星走了过去,脚镣发出的声音让他一阵阵的害怕,坐到赵大星身边时,他感觉难受的要命,脚上传来千万根针扎的感觉,那是蹲了太长时间才会有的酥麻感。
赵大星看了眼林旭的表情,微笑了一下道:“睡觉身体本来就失热,你又一直缩着身子蹲着睡觉,脚麻了吧,我给你柔柔。”
赵大星说着,帮林旭扭起了脚,他那双大手,比林旭的脸还要大很多,他揉了几下林旭就感觉好多了,随后起大星把他搂在怀里道:
“你不要必,只要我们坚持一些日子,活下去,一定会出去的,你哥会来救我们的。”
赵大星说哥哥会来救这话,多少次了,林旭已经不记得了,可他还是不相信赵大星的话,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抓了,林永仁怎么可能知道,就算林永仁知道,也不可能去漠北监狱那种人间地狱去救自己。
“赵大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的事,你为什么相信林永仁会来救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胳膊上的伤,为什么你一摸就会好,为什么你一碰我我就不热了。我在网上看过你的资料,网上说,你是个孤儿,还是个农民。
你怎么会认识林永仁,你怎么可以确定他会来救我出去?”
林旭又一次提出了他也不知道多少次的问题,因为冷,他的牙齿在打颤,声音都有点不清楚了,赵大星的大手紧握了林旭的肩膀头道:
“你在网上看的恐怕还不全吧,我父母是自杀的,而我是被人收养的,我忘恩负义的做出伤天害理的事……”赵大星总笑着,和以往一样,不愿意说自己的能力。
“我不信,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那是畜生做的事情,你要是做这种事的人,你就不会帮我了,赵大哥,我没有林永仁聪明,但我也不笨。”林旭摇了摇头,他很生气,因为未知,因为害怕,因为把赵大星看成了自己的哥哥,相依为命的人。
赵大星那双温柔的眼睛,赵大星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善良,还有他身上的诡异,林永仁绝对不会相信他是个强奸小女孩的人。
“你信不信,法院还不是这么定了,别说了,现在不冷了吧,再睡会,估计他们给我们吃的还有一阵子,进了监狱,有我们的罪受,我们得保持体力。”
赵大星说着,闭上了眼睛,神情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林旭靠着赵大星,感觉不那么冷了,不冷了,他倒是感觉肚子很饿。
现在是什么时间,在车上几天了,林旭不知道,他只记得士兵们给他们送过五次饭,每次都是一盒发馊的白米饭。
而且那些士兵对他态度很差,正眼都不看一眼,按赵大星告诉他,这些士兵只是执行命令,什么都不知道,这才让林旭感觉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