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时间,樗里子在同一地点遇到了同一个人,他这一世名叫广善。
“和尚,我们又见面了。”樗里子坐在寺庙外的大树上,看着他打扫。
广善放下扫帚,双手合十,“这位施主,你我未曾见过,何来的又字?”
樗里子大笑,“想来已经百年,你却还是这般,你与佛当真如此有缘?却又为何不见你参透这世间的七情六欲?”
“皈依佛门,本是个人意愿,众生皆有权利。贫僧未曾参透,却也正在参悟,若有朝一日如愿,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不到情中来,又何来的看破红尘?现下五洲百姓民不聊生,和尚,你可敢走这一遭?”
“普度众生乃贫僧本愿,且随施主走到民生中去,去感悟人生真理。”
“和尚。你们打一个赌,赌你这次出去后是否还愿意回归佛门。”
一个穿金戴银,酒肉穿肠,寻花问柳的风流公子哥,一个吃斋念佛,无嗔无怨无喜怒哀乐的苦行僧,从此结伴走上了一条所谓寻求真理,感悟人生的道路。
大江南北皆是他们走过的痕迹,不过最初的两人行中途变成了三人行。在喜洲的时候,两人救下了一个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的欲自尽的女子,该女子见广善眉清目秀,温文尔雅,情窦初开,执意相随,眉目之爱意盈盈。
“和尚,我赢了吧?”樗里子给广善倒酒,后者没有接过,却也没有答话。
各州动荡多山贼,到处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广善怀中仁慈之心竭力劝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无奈山贼不听劝阻,反而当着广善的面杀害他人。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山贼头目哈哈大笑,其他的山贼也跟着大笑,那山贼头目笑出了眼泪,“和尚,我问你,佛祖心中,可有我等位置?”现下民不聊生,多少你饿死,病死,相互残杀,若佛祖知道,他就眼睁睁看着众生苦苦挣扎?
心狠手辣则生,懦弱无能则死,这才是现在时代主题。要想活下去就得不停地战斗,哪怕双手沾满鲜血,哪怕脚下踏着累累白骨!
广善闭上眼睛,一直念着佛语,未能感化他们半分。樗里子无奈地摇头,将他带走。
后来的途程中,那位姑娘被歹人相上,强占为己有,而自己无能为力。再一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的温柔都给了她的孩子。对他,没有了任何情绪波动。
樗里子问他,是否后悔。悔恨自己的无能,悔恨自己没有回应那姑娘的爱情。
广善摇摇头,“贫僧对姑娘和对你一样,自然不能耽搁了姑娘的一生。唯有将她放生,才是对她最好的归宿。”
回到寺庙,广善闭关不出。浑浊的人世,不能兼济天下,唯有独善其身。樗里子在他门口站了一天,没有见到广善就离去了。
从此以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只是没想到,在他的第三世,他亦不再是一个手持念珠的和尚,而是一名手里握剑的将军。
樗里子的故事讲完之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好一会。“我以为你会和哪位姑娘结为夫妻,没想到是为你上一世的娘子守身如玉,哈哈哈哈——”
两百年,司徒皇朝也已经更迭了几代,现在正是重伤之后的复苏。
窗外渐渐响起炮竹的声音,不远处的社主在黑暗中亮起红光,路上还有灯笼微弱的光——是有人已经开始拜社主了。
“对了!”樗里子一拍脑门,“还没有封利是呢,不过向问你们讨两个利是,作为新一年的彩头!恭喜发财,利是跟手来。”樗里子向邹容与和卫傕伸出手讨要新年的第一个利是。
邹容与自然也是没有封,不过用法术变了两个放到樗里子的手中,然后摸着樗里子的脑袋说,“聪明伶俐,快高快大。”俨然一副慈母模样!
几人吃了长寿面就去接泳儿然后到了一笑天酒楼。问掌柜的,“请问夏桑公子住哪个房间?”掌柜的一脸不巧地说,“夏桑公子一大早就退房走了。”
“那你可听说他要去哪里?”
“他说是回家。”掌柜的又说,“你说这人真如此奇怪,前几天没见他说要回家,今天都大年初一了,突然想起来要回家了。”
“这个臭小子,竟然占了老子的便宜就跑!”樗里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那副模样恨不得把他给吃了还不解气。
“你追着去,兴许能追上。又或者你到他那边一问,肯定有人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邹容与提醒他说。
樗里子愤然离开,“不去,谁爱理他?下一次让老子看见他,不扒了他的皮老子就不姓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