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腊梅就像块狗皮膏药,看来是不容易甩掉,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深夜,孩子们都睡着了,大山和马桂花却没有一点睡意,深入剖析问题,并寻求解决办法。
最后,马桂花的意思是,归根到底是方石将二腊梅打坏,先把方石送回大强家里住一段时间,二腊梅知道方石不在咱家,心里肯定会松动,再拖上一段时间,她头上的伤好了,也就不闹腾了,方石也不用面对大力和二腊梅的威胁,能减轻心理负担。最主要的是,方石能和亲爹娘培养一下感情,别让孩子将来回到家里受冷落。
马桂花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大山心里有些顾虑,要是现在把方石送回去,如果大强家不等明年而是当下就把方石留住,那可怎么办,自己可舍不得,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好歹把孩子拉扯这么大,心里总是割舍不下。
马桂花说长痛不如短痛,孩子也大了,能记事了,如果他记着咱们,将来肯定会回来看咱的,随缘吧!
大山长叹了一声,世事无常,边走边看吧,不早了,睡吧!
不知不觉间,在鸡鸣声的催促下,天际泛起鱼肚白。
拉着灯,马桂花坐起来看了看熟睡中的方石,穿起衣服开始忙碌着做早饭。
大山也早早的穿衣服,随后,把方石叫醒。
方石搓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爹,这么早叫我,有事吗?”
“爹今天带你去川里玩,你亲爹娘和哥哥肯定也想你了,咱们去看看他们。”大山摸了摸方石的额头,说道:“快点起。”
方石心里有些忐忑,既想去又不想去,慢吞吞的穿衣服。
引弟和念弟也想跟着去,被大山拒绝了。
破旧的自行车早在去年当废铁卖了,大山给驴喂草料、饮水,回屋吃过早饭,把驴车套好,让方石带好暑假作业,又带上水和干粮,就驾着驴车出发了。
乡村道路全是沙石路,一路晃晃悠悠,渐行渐远。
二腊梅又躺在大山家的土炕开始腻歪人,得知大山带着方石去川里了,她心中的热流在全身流淌,以为找方石的亲爹娘给自己要钱去了,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下午两点多,驴车驶出深山,眼前豁然开朗,大地平坦广阔,这让方石心阔神贻,这大概就是川。
一个小时后,驴车进入了红桑村,七年多前,方石离开这里。如今快八年了,他第一次回来,印象中对这里却是一片空白。
沿着村里的主街,村民们对方石指指点点,以为是方宝,不过看着他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有的人恍然大悟,可能是七年多前送出去的方石。
大强家的街门紧锁,从门缝窥去,院落里长满了荒草。
经过打问邻居,才得知大强和春兰在村东头开办了砖瓦厂,春天的时候一大家子就搬过去了,现在人家可是村里的首富万元户。
得知情况后,大山的心里甚是高兴,看来小石头将来不用受穷受苦了。
砖瓦厂规模是中小型的,地面建有烧制砖瓦的窑灶,制作砖坯、瓦坯的厂区,存放砖瓦的成品区,还有一排窗户明亮、整整齐齐的平板房。紫油三轮车、拖拉机“嗒嗒嗒”地从厂区往返运土料,工人们各忙各的,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砖瓦成品区,停放着拉货的大汽车、拖拉机、三轮车甚至还有畜力车,春兰戴着顶草帽监督清点装车的砖瓦数量。
“春兰。”大山来到砖瓦厂经过打听,被一名工人带领过来找到春兰。
春兰手里拿着票据,转过身去那一刻,整个人呆住了,她曾多少个夜晚哭泣,又曾多少个夜晚在梦中与方石团聚,没想到这一天来了,而且来的这么突然,看着眼前养育自己孩子七八年的山里汉子和驴车上坐着的方石,她心里五味杂阵,高兴的流下了眼泪。
“大山哥。”春兰跑过去,看了眼大山,随即凝视着又黑又瘦的方石,真是和方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方宝白一些胖一些,想说孩子快过来,让娘抱抱,可是说不出口,因为内心谴责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她把手伸向方石,可方石一个劲儿的往后缩。
一旁的大山微笑道:“这孩子在山里呆惯了,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见了生人不说话。”
是呀,方石走的时候才一岁多,又怎么能记得自己,如今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竟然成了生人。春兰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也不能怪孩子,都是我和大强两口子造成的。”
随后,春兰将手里的票据交给工人师傅,嘱咐一定要清点好数量。带着大山和方石朝不远处的平板房走去,在院子里,方石跳下车,大山将驴栓好,把车卸下来,春兰也把大强喊出来。
大强拄着双拐,手里夹着烟卷,看到大山和方石激动的热泪盈眶都说不出话来了,将烟卷扔掉上前握住大山的手一个劲的抖颤,大山紧咬着牙也一个劲的点头,这就是两个男人最真挚的语言,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