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厅内就剩下阙临裴父子,萧总管,阙思明和进宝五人。当阙思明讲述完他们一路的惊险后,阙临裴扶着胡须连连叹气。&ldo;哎,郁明镜这个奸人,十多年了,始终不肯罢休。&rdo;阙思明冷哼道,&ldo;就算他肯罢休,徒儿也绝不会放过他。&rdo;阙临裴皱着眉摆摆手,&ldo;思明,为师不喜欢你说这等意气用事的话,凡事要深思述略,若是为了报仇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那是蠢人才干的。&rdo;阙思明眉目间明显有些不服气,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阙临裴道,&ldo;不过进宝小兄弟碰到的那个蒙面人,倒确实是大出人意料,照你所说,当时他擒下你们,是易如反掌,可他却放走了你们,这好生奇怪,他到底是什么人呢?&rdo;阙思明摇摇头,&ldo;徒儿也百思不得其解,那人厉害非常,我与他过招,招招吃力,他的武功是师父那一级别的。&rdo;萧总管疑惑道,&ldo;老爷这般程度的修为,在江湖上屈指可数,叫得上名字的都地位显赫,身份也坦坦荡荡的,绝无可能常年呆在郁明镜身边,况且,高深的武学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就算天分在高,也需要长年的修炼,若那人真若二少爷说的那么厉害,那年纪怎么说也过了不惑之年,该有所作为了,怎会甘心做了郁明镜的不能露脸的打手?&rdo;&ldo;我也因此而困惑,那蒙面人根本查不出来路,有一天突然就出现在了郁明镜身边。&rdo;阙临裴思索了一会儿,道,&ldo;思明,你说你和进宝小兄弟都同那蒙面人交过手。&rdo;&ldo;是。&rdo;&ldo;你们恐怕是唯二跟他交过手,还活下来的人了,你们可还记得他的武功招式?&rdo;进宝有些羞赧,&ldo;晚辈惭愧,只跟那人过了两招半就败下阵来,看不出什么招式。&rdo;阙思明道,&ldo;徒儿到确实记得,只不过是从来没见过的武功路数。&rdo;&ldo;思明,你耍几招给师父看看。&rdo;阙思明点头,起身站到正厅中央,回忆着他跟那蒙面人交手的细节,将对方的招式一一呈现了出来。阙临裴和萧总管二人从阙思明一开始出手就面色大变,且越看脸色越沉重,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忧心满满。阙青源心思缜密,他不会功夫,看阙思明耍什么也看不懂,便注意了他爹和萧总管的表情,直觉这其中有颇为严肃的事情,不然怎会让见过大风大浪一向镇定自若的两人这般惊疑。阙青源试探着问道,&ldo;爹,萧叔,这武功路数,你们可是认识?&rdo;阙思明也停了下来,明亮的双眸在两人脸上逡巡,&ldo;师父?萧叔?&rdo;萧总管正待说什么,阙临裴挥手制止他。这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阙思明追问道,&ldo;师父,你真的认识?这是何人?&rdo;阙临裴叹口气,摇头道,&ldo;为师现在还不能确定。&rdo;&ldo;那你先告诉徒儿你的猜想,徒儿派人去查。&rdo;&ldo;这个现在不能说,也说不得,你让你萧叔去查吧,不确定的事情,说出来只不过自乱阵脚,毫无益处。&rdo;阙思明还想继续问,阙青源却适时拽了拽他的衣角。阙思明垂眼想了想,道,&ldo;那好吧,徒儿相信师父自有安排。&rdo;&ldo;恩,你让为师想想,再做定论不迟。&rdo;阙临裴压下心中的慌乱和不安,转移话题道,&ldo;思明,你随为师去趟药房吧,为师探探你体内的血蛊,如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就得先发制人了。&rdo;一行人起身随阙临裴出去。进宝走在最后面,阙思明也踱着步落到后面,低声对进宝说,&ldo;你别跟了。&rdo;进宝问道,&ldo;为什么?&rdo;&ldo;总之你别跟了,我不想让你看。&rdo;进宝不明白,&ldo;为什么?&rdo;阙思明的情况,他理应知道不是吗。&ldo;我回头跟你说,但是你不许看,你哪儿那么多废话。&rdo;神医有几分烦躁,他一点都不愿意让小虎看到他跟个废人一样躺着被人探究的样子。孩子皱着眉头,有些委屈和不满的看着他。阙思明快速的捏了下他的手心,然后马上放开,&ldo;听话,晚上我去找你。&rdo;下人按照阙思明的吩咐,把进宝安排在了他卧房的隔壁,就跟当初在苏府一样。阙思明既然说晚上来找他,那他就得等着人来找他,于是吃完饭后就坐在屋子里发呆。夏天的时候天黑的真慢,他眼看着眼看着,就是不到晚上,他也不知道要到多晚上,阙思明才会来。他觉得太憋闷了。就像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前他是金府的下人,一天总有个事儿忙,如果闲着打发时间什么的,就喜欢找少爷和招财玩儿,再不然在他熟悉的地方,他也能出去逛逛什么的。可是在这里,他没什么能插手的,而且除了阙思明,没一个人算是他认识的,他也不擅于跟人交际,嘴又笨,说个两句话人家就不愿意继续聊下去了,除了发呆,他想不出自己该干点什么。他是闲不住的性子,这才是第一天,他不敢想要是以后每天都这么过,他还不得憋疯了。孩子叹了口气,开始玩儿手指。玩儿着玩儿着,天都黑了,阙思明一直没来,他趴桌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人摇醒了。阙思明放大的脸就在他眼前。&ldo;你傻啊,怎么趴桌子上睡,这里靠山,入夜很冷的。&rdo;进宝抹了把脸,嘟囔着,&ldo;不是等你吗,你又没说什么时候来。&rdo;神医愣了一下,揉着他的脸邪笑道,&ldo;你看你这睡肿的脸,像不像等丈夫夜归的怨妇。&rdo;孩子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ldo;怎么样了,跟我说说。&rdo;阙思明故作轻松的耸耸肩,&ldo;没怎样,就是那破玩意儿在我身体里,天天想喝郁明镜的血。&rdo;进宝摸了摸他的眼皮,叹道,&ldo;这个果然是长了,真的长了……咱们是不是得抓紧把郁明镜逮了放血。&rdo;天&ldo;师父派去的人追查到郁明镜也已经翻过大娄山了,但他势单力薄,不敢接近药谷的范围。师父正在调派人马,准备找到他后,尽早将他擒下。&rdo;&ldo;那你就不用出面了呗,要不你接近郁明镜太危险了。&rdo;阙思明点点头,随即又讽刺的冷哼道,&ldo;为了一块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的破石头,邬氏这帮人就折腾了十多年,这次就彻底做个了断吧。&rdo;进宝附和道,&ldo;真是想不通,有这十多年,干点儿什么不好……那长生石,是真的能长生啊?&rdo;阙思明摇头道,&ldo;谁也不知道,据说邬氏之人本就颇精于养生驻颜,几乎各个活的都很久,说不定没那个石头他们照样长寿,我爹常年征战在外,跟我娘还有姬妾之类的都聚少离多,辞官后才得子,也并不奇怪,我小时候早产,身体孱弱很正常,补了那么多年,长大就好了,也说得过去,长生石说的玄乎,可我却从来没信过。&rdo;&ldo;可是他们都争的头破血流的……&rdo;阙思明握紧拳头,咬牙道,&ldo;也许长生石真有什么奥妙,哪怕它就是一块破石头,我喂猪了也绝对不会把它给黄响或者郁明镜,我爹为了它都送了命,我岂能让他们称心。&rdo;进宝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想了想,又拍了拍他的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觉得合适的安慰的话,&ldo;放心吧,恶人有恶报……&rdo;阙思明抓着他的手,放到脸上蹭了蹭,进宝有些不习惯阙思明这样温情脉脉的眼神,眼睛闪躲着不敢看他。阙思明突然拉着他站了起来,&ldo;走,带你去个好地方。&rdo;&ldo;呃?&rdo;阙思明竟是拉着他往后山,也就是药谷的大后院儿去了。&ldo;这么黑灯瞎火的,去山上干什么?&rdo;&ldo;跟我来就是了。&rdo;进宝无奈,打着哈欠跟在后边儿。上山的路修整的非常好,一看就是常有人使用和维护的。两人足足往上奔了小半个时辰,进宝都累的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后是一片空旷偌大的草场,黑暗中一眼都望不到头。阙思明指着草场的另一头,&ldo;这里是药谷的马场,有不少好马,我以前经常晚上一个人来这儿。&rdo;俩人穿过草场,果然出现一个很大的马厮。守夜的人正抱着剑打瞌睡,一听见脚步上立刻跳了起来,&ldo;谁?&rdo;&ldo;是我。&rdo;&ldo;咦?二少爷,你好久没来了呢,这里的马都想你了。&rdo;阙思明笑道,&ldo;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挑马。&rdo;阙思明给进宝挑了匹四蹄踏雪周身漆黑的骏马,那神采奕奕挺俊威武的样子,一看就是匹好马,进宝看着也喜欢的很。俩人跨上马,阙思明在前面带路,一前一后的冲了出去。在黑夜中骑着骏马毫无阻碍的疾驰的感觉,当真是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