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啸天在漠北曾经断粮,有过吃小孩的壮举……
听说……听说……听说……孙大勇擦了把冷汗,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部移位,挤得他蛋疼。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韩平率先回头望去,只见王啸天虬髯怒发,方额宽面,将一身文官的锦袍愣是穿出了武将的风范。
韩平立刻拜倒,单膝跪地,朗声道:
&ldo;在下羽林卫中郎将韩平,将公子送回,特来请罪,请将军责罚。&rdo;
王啸天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威严抬手道:&ldo;起来吧。&rdo;
韩平眼角扫了他一眼,看样子他确实早一步知道了王少卿受伤的消息,却不立刻拍死她,想必自有一番城府在胸,刚正不阿、不屑于宵小心思的韩峰这回算是啃上硬骨头了。
&ldo;到底怎么回事?&rdo;王啸天声如鼎钟,洪亮旷达,与韩峰一样,有一股叫人低头的王霸气势。
&ldo;卑职等奉命巡城,却遇到少将军……当街鉴宝……卑职等以为少将军是盗宝之人,一时冲动,便与少将军发生了些些手脚冲突,少将军武艺高强,力拔山兮气盖世,卑职百来号弟兄们皆不是少将军的对手,一战下来,就只剩下我身后这么几个人,其他的全被送去太医馆,现在还生死未卜。&rdo;
韩平越说越可怜,越说越逼真,说到最后,旁人听了都恨不得为她掬一把同情的泪……对此等颠倒是非,指鹿为马的功力,孙大勇等无一不是心中拜服……
王啸天越听眉头越皱,到最后他的眉间拧巴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王啸天早就收到家仆报告,自然知道当街发生了什么,可韩平这么说,将王少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难不成他还要一句一句纠正过来,自己说自己的儿子是糙包,是孬种,是调戏男人的败家子吗?
他将目光转至裹满绷带的王少卿身上,紧咬下颚道:
&ldo;你们不知道他是谁吗?怎敢与他动手?&rdo;
韩平抬头无辜道:&ldo;卑职等确实不知,少将军打得兴起,一口一个&lso;狗东西&rso;,卑职等哪能猜到他尊贵的身份啊,若是知道他是王少将军,就是借我们几个狗胆,也不敢跟他动手啊。&rdo;
&ldo;那你现在又知道了?&rdo;王啸天身旁的副将咄咄逼人道。
韩平恭敬的奉上王少卿的贴身玉佩,可怜兮兮道:&ldo;少将军昏倒之后,卑职觉得他相貌堂堂,眉宇间隐约有着贵气,这才斗胆找到了这个。&rdo;
王啸天从韩平手中接过玉佩,看也不看直接交给身后副将,他将韩平上下打量了几眼后,才又问道:
&ldo;你就是韩家的老三?&rdo;
韩平堆起一副受宠若惊的狗腿笑容,连连点头道:&ldo;正是。论辈分,韩平得叫您一声&lso;世叔&rso;。&rdo;
王啸天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挥手让人去抬王少卿,下颚紧绷道:&ldo;你走吧。&rdo;
韩平如获大赦般,慌忙作揖拜谢道:
&ldo;是,是,卑职马上离开。请&lso;世叔&rso;不必太担心少将军,大夫说了,最多躺个七八天……就能睁眼了。&rdo;
眼见王啸天头上青筋暴露,韩平见好就收,点头哈腰,真如奴才一般退了出去。
王啸天看着那抹背影,气得一跺脚,演武场中的花岗岩立刻碎了好几块,如电如刀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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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平因为自己又给韩峰抹黑,拖了韩家后腿这件事情,心情好极了,经由她这么来回一闹,天色将晚,她先回宫交班,出来的时候经过八宝斋,就买了两个小菜和一壶酒,一路哼着小曲儿,来到灵溪东苑。
虽然她也不觉得李淮璟会真的半夜摸上她房间,但是,她现在心情不错,很想找个人聊聊,李淮璟本身话不多,只要他不开口的时候,绝对是一个最好的倾听者。
什么【一搭一唱】,什么【附和有声】全都骗人的,【话唠】对【闷葫芦】,这才是聊天时的王牌组合。
灵溪东苑是城内出了名的书香之所,雅人骚客,才子小姐比比皆是,李淮璟俊美秀丽,看样子就很会读书,所以他会选这种地方,韩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很好。
一会儿她就要在雅致如画的熏香房间内,跟他一起啃猪蹄,喝老酒,剥花生,喷唾沫星子,哈哈哈哈……
报了李淮璟的名字,小厮将韩平带到了最里面的一座小院中,四面环竹,僻静幽美,真搞不懂他,灵犀东苑多得是风景宜人的暖阁,他本身就怕冷,还挑这种阴森森,随时有女鬼出没的院子,有病!
推开了门,茶香味扑鼻而来。
韩平左右看了看,只见李淮璟正窝在软榻之上,一手执书,一手执棋,墨玉般的眼珠子看几眼书,又看几眼棋盘,看样子是在钻研棋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