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道长当了典礼官在大喊着:“吉时已到,新人快拜堂!”乔五干脆把牵引的红绸子也丢在了一边,直接拉住柳兰芷的芊芊玉手,去拜堂,来观礼的人群里传出了善意的哄笑声。
“一拜天地!”乔五扯住柳兰芷稳稳地跪在了蒲团上,对着喜堂前天地香案叩头。柳兰芷被他大力扯住,身不由己跪了下去。
“再拜高堂!”左慈大喊。乔五扯着柳兰芷转身朝外,对着赵州和江南的方向叩头。
“夫妻对拜!”左慈嘴角噙笑,看着夏王爷乔五硬扯着新娘子跪倒在地,此种拜堂法,他活了几百年倒是第一次见,显而易见,乔五怕新娘子不情愿,半强迫地扯着新娘子拜堂,估计也是怕在众人面前把此事给毁了。
柳兰芷头昏脑涨地被乔五抓着拜完天地,刚站起身,左慈笑嘻嘻喊道:“礼成!送入洞房——”话音未落,突然喜堂里闯进来了一个人,大声吼道:“夏王急什么?本官还未到场,怎么能说礼成?”柳兰芷耳朵里“嗡”的一声响,几乎眩晕,那是——他的声音,低沉的,带着一丝邪魅的声音,有些沙哑,疲惫,却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愤怒。
“啊,焦相国!幸会幸会,本王奉旨成婚,没想到相国大人却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贺喜!多谢,多谢!”乔五哈哈大笑,掩饰不住得意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把柳兰芷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哼!夏王爷看来不欢迎本官吧!”焦仲卿风尘仆仆的模样。
“哪里哪里!”乔五呵呵直笑,“察哈尔,赶紧带相国大人去后面厢房洗漱,这一路,可累坏了吧!”乔五眨巴着眼睛,笑得狡狯。
“等等!”焦仲卿紧紧盯着乔五身后的新娘子,面上闪过一丝伤痛,“娶了新妇,也不来认识一下吗?我可听说夏王爷对这个新娘子情深意切呢!怎么?也想效仿武帝金屋藏娇?”乔五笑了,用身体把柳兰芷遮得严严实实,摇头道:“乔某只是戍守边陲的一个小小的王爷,可不敢和武帝相比,何况拙荆蒲柳之资,当不得陈皇后的倾国倾城!”焦仲卿瞪圆了眼睛,声音嘶哑:“真的不让本官见见?王爷那费劲心机在本官来的路上安排了那么多的武林好手是干嘛呢?难不成,你怕本官掳走了你的新娘子咋地?!”柳兰芷一愣,怎么?乔五在路上埋伏了好手对付焦仲卿?焦仲卿他来做什么?她心里猜忌,但总是没想到其实焦仲卿是为了她而来的,只是紧赶慢赶的,还是差了一步,人家的天地都拜完了!
焦仲卿脸上浮现出黯然之色,“蒹葭苍苍啊!”他叹息了一声,对着乔五身后的新娘子道:“我来晚了,可是阿芝,我是真的——”“相国大人,柳氏可是我的夏王妃!”乔五出言犀利,脸色铁青,这个混账的焦仲卿,在自家喜堂上就对着新娘子表白起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知道,可是,她真的是你那新寡的表妹吗?”焦仲卿言语里带着淡淡的讥讽,“我可是查了乔家家谱了,乔家无论亲戚远近,可是没有姓柳的!”乔五大怒:“柳氏是不是我的远房表妹,干相国那根筋疼?难不成,相国来查户籍来了?相国夫人的疯病好了?”焦仲卿脸上染上了薄怒,他指着柳兰芷道:“她分明就是我的——”“你的什么呀?”乔五冷笑,“什么也不是,焦相国,给自己留些体面吧,阿芝是我堂堂正正的夏王妃,我能给她的,你给不了,懂不懂?我可是听说焦家老夫人有借着皇家选秀为名,给大人张罗侧室,主持中馈呢!”焦仲卿哑了,他吃惊乔五的消息灵通,自家老母亲才有了这个主意,怎么乔五就知道了?他想起焦家老宅里那群张牙舞爪的女人,眼前就发黑。老夫人自从让自己休弃掉了刘兰芝后,就张罗着给自己找小老婆,那个冒牌的、疯疯癫癫的于红梅,她看不上,秦罗敷又是再醮的妇人,在老夫人眼里是下贱的,借着皇家选秀的名义,老夫人大肆给自己找名门闺秀做侧室,这件事看来做得不机密,竟然给乔五获悉了,他身后出了冷汗。这相当于是欺君罔上呢!他一时忘记了那个新娘子。
乔五赶紧向在洞房门口的金盏使眼色,金盏会意,她拉了一把在那边发愣的银苓,银苓一怔,二人互看一眼,立即赶紧过来搀扶柳兰芷,“王妃,请来这边暂且歇息!”两个丫头一阵风似的,拥着柳兰芷进了洞房。等焦仲卿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新娘子,他一脸错愕。
“走走走!焦相国,让我的新娘子暂且去洞房坐帐,咱们去喝一杯,你不知道,这个塞外的葡萄酒真的美味呢!阿芝最喜欢了,连我的儿子也能抿上一两口,皱着眉头吧嗒嘴巴呢!”乔五拉着焦相国去了后面摆喜宴的地方去了。
焦仲卿看着柳兰芷被带走,心有不甘,听得乔五炫耀这些,他也想起柳兰芷爱吃葡萄来了,如今斯人已经嫁为他人妇,自己就是那个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了,他黯然神伤,突然出手如闪电对着乔五来了一个“黑虎掏心”!
乔五堪堪躲过,那件骚包的新郎官的袍子却给“刺啦”一声扯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哎呀!”乔五一脸心疼,“败家子啊,这可是千金都买不到的袍子,阿芝的手艺呢!”他扯扯袍子,果然,在袍子边上有绿丝线绣的一丛兰花。
焦仲卿变了脸色,禁不住翻看自己的天青色袍子的袖口处,竟是一模一样的精致兰花!
“她也给你做衣裳了?”焦仲卿言语里有着深度的怀疑。
“怎么?我毕竟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难道比不上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乔五轻蔑地一笑,“我那里有一大箱子呢,从小衣、亵衣,中衣到长衫,外袍,应有尽有!”焦仲卿脸上泛出了苦笑:“我本以为此生,她只为我一人做衣裳!”“你此生可只为她一人活着?”乔五冷笑,“你有不得已,我有不得已,难道她就没有?你何必屡屡来伤她的心?休了就是休了,拿得起放得下是你焦相国的本色,何必在此做出小儿女的模样?假痴情啊!”第一章春闺:洞房昨夜停红烛
不说乔五在后面喜宴那边训斥焦仲卿。
洞房里,柳兰芷坐在花账里面,入目的全是喜庆的大红颜色。青果和紫苏也跟了进来,金盏和银苓知趣地退出去了,整个夏王府里面都知道王妃最倚重这两个贴身侍奉的大丫头。
青果看到疲倦至极的柳兰芷,上来心疼道:“姑娘累坏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草原这儿风大,太干燥了!”柳兰芷指指头上戴的那些金灿灿的东西,有气无力道:“赶紧把这些都给我卸掉,再晚一会儿,我的脖子就要累断了!”紫苏也忙过来帮着卸掉那些沉甸甸的簪环首饰。一边嘴里道:“姑娘,奴婢瞧见二爷来了!”青果咳嗽了一声,紫苏立马意会到自己莽撞了。
柳兰芷笑道:“哪里还有什么二爷,人家如今是相国大人了,国之柱石,大好的前程、仕途等着他呢,他不会想到咱们的!”青果张嘴刚想劝慰几句,这时候,听得金盏进来回禀道:“王妃,有个奴仆要求见您,说是您原来庄子上的下人。”“哦?”柳兰芷疑惑,“这个时候求见我?紫苏,你去看看,是不是咱们原来的伙计流落到边陲来了。”“是!”紫苏领命而去。
青果帮着柳兰芷卸掉了簪环,附在她耳边道:“奴婢猜应该是二爷身边的人。”柳兰芷点点头:“打发走也就是了,他那边如今风头正劲,咱们可不能招惹他!”“只是小公子毕竟是焦家的骨血,姑娘这样未免太绝情了些,将来小公子会认祖归宗,会不会埋怨您呢?”青果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