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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大雨如泼瓢似的从天上浇下来，山路早被雨水淹得无影无踪，只见一条黄泥滚滚的浊流沿着原来是道路的地方流下山去。他外面所披的蓑衣早就挡不住暴雨的冲刷，下面那层外衣已被雨水打得湿透。他策马飞奔已整整一个下午，贴身的内衣也早被汗水浸透，粘在身上，好不难受。一阵阵寒风夹着雨点打在面上，冷得他忍不住直打哆嗦。他怕山路上的尖石会扎伤马蹄，这次出来并没骑那&ldo;白蹄乌&rdo;，胯下只是一匹普通的马。在这崎岖陡峭的路上，那马常常前蹄打滑，有好几次一个趄趑几乎跌下山去，幸好他都及时将缰绳一拉一提，助那马稳住身子。他这么一直紧紧攥着马缰，手中的绳子已深深勒进肉中，火辣辣的发痛。

境况虽是这等恶劣，人和马匹都疲累欲死，他心中却是异常亢奋。他仰首看看灰蒙蒙的天，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兴奋的想：&ldo;只要天一放晴，我们马上便可包围霍邑，一战而胜。接着就是长驱直进，长安指日可下！&rdo;

到了差不多半夜，他才赶回营地，更衣出来便欲去找李渊，忽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只见各处营帐的士兵都在急急忙忙地收拾行李，给马匹备鞍，一副要拔营起寨远行的样子。

他正大惑不解间，忽见李建成远远边跑边叫：&ldo;二弟，二弟！&rdo;

他迎上去问：&ldo;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人人都在收拾东西，好象要离开这儿。&rdo;

李建成道：&ldo;不错。爹爹下了命令，大军要连夜回师太原。&rdo;

李世民大惊，道：&ldo;什么？回师太原？这……这从何说起？&rdo;

&ldo;二弟你有所不知。今天下午爹爹召集众将，说太原那边来报，突厥和刘武周勾结到一块，将要攻打太原。爹爹向各人问计，大家众口一辞，都要求回师太原，说若不回师，军中兄弟听说老家受袭，担心父母儿女的安危，一定无心作战，甚至可能自行逃回去，到时便会酿成军队哗变，后果不堪设想……&rdo;说到这里，急见李世民面色发白，不禁吃了一惊，忙抓住他双肩用力摇晃，说：&ldo;二弟，你怎么了？&rdo;

原来李世民忽然想起吉儿，不禁心胆俱裂。他给李建成摇了两下，登时清醒了几分，定一定神，道：&ldo;不……不可能的，突厥决不会攻打太原！&rdo;

李建成道：&ldo;我也是这么想。太原来报中并没提及出使突厥的刘文静有不利的回报。若我军轻率退兵，最后却发现只是一场谣言，岂不失策？我看应先按兵不动，派人回去打探清楚再说。在情况未明之前，应制止这等扰乱军心的谣言传播，才是办法。&rdo;

李世民连声道：&ldo;对，对，正应如此！你怎么不跟爹爹说？&rdo;

李建成叹气道：&ldo;那时大家异口同声的都说应该退兵，只有我一人独持异议，又怎说得过这许多张嘴巴？&rdo;

李世民急道：&ldo;可是你是左领军大都督，这军中除了爹爹便以你为尊，你何必管人家怎么说？只管说服爹爹就是了。&rdo;

李建成道：&ldo;可爹爹也认为我们应退兵，我也不好多说什么。&rdo;

李世民一跺脚道：&ldo;我们现在就去跟爹爹说万万不可退兵！&rdo;

李建成踌躇道：&ldo;如今这么晚了，爹爹可能已睡下了，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吧。&rdo;

李世民气急败坏的道：&ldo;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岂容我们拖延徘徊？你不去，我独个儿去！&rdo;说着转身便跑。

李建成忙叫道：&ldo;我们一起去！&rdo;赶上几步，兄弟俩肩并肩的来到李渊帐前，向守门的士卒说了。那士卒进去一会便出来道：&ldo;大将军已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两位都督再来吧。&rdo;

李世民说：&ldo;此事十万火急，哪能拖到明天？你再进去说一遍。&rdo;

那士卒又走了进去，这次却过了好久才出来，面色发青，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低声道：&ldo;大将军真的睡着了，不能见您们。您们明天再来吧！&rdo;

李世民怒道：&ldo;爹爹明明还没睡，你……&rdo;话未说完，已被李建成一把拉住，曳到一边，压低声音道：&ldo;二弟休要焦躁！难道你看不出那士卒已挨了骂吗？你再逼他，只是教他为难，于事何补？&rdo;

李世民道：&ldo;那到底如何是好？&rdo;

&ldo;如今只有待到明天再来……&rdo;

&ldo;不，决不能够！&rdo;

&ldo;二弟！&rdo;李建成按住他肩头，&ldo;你听我说，现在三更半夜的把爹爹吵起来，毕竟是于礼不合。&rdo;

李世民气道：&ldo;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在太原的时候，我有什么事情要跟爹爹说，管他白天黑夜，马上就去找他。也不必叫什么士卒通传，就是下雨落雪，爹爹立刻就起来听我的。如今是什么时候了？都快火烧眉毛了，还要摆他那大将军的架子不成？&rdo;

这一番话只听得孝顺温良的李建成脸色都变了，道：&ldo;你……你怎能这么数落爹爹？现下情势险恶，爹爹心情不好，不想见我们，那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为人子者，应该体谅才是。再说，现在就算能见着他，他也听不进去。倒不如今晚先将事情冷一冷，明天再说。&rdo;

李世民冷笑道：&ldo;你只顾着做你的孝顺儿子，就不必理会全军的死活了？你怕得罪爹爹，那就请回去睡大觉吧！我是今晚见不到爹爹就决不离开这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