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十岁的时候,发烧太严重了,就听不见了,其实最开始只是听不清楚,渐渐的,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有一天醒来,突然就听不到声音了。”
从一个正常人变得听不见,从有声的世界走入无声的世界。舟舟开口讲述的时候很平静,贺淮知道舟舟一个人熬过来没那么容易。问道,“这么久了,要记得怎么说话,是不是很难。”
对于普通人来说,说话就是潜移默化,受着环境影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忘记这两个字,根本不会出现在普通人脑子里。
可舟舟不一样,他听不到声音的来源,只能靠着记忆。想要找人反复练习,可惜很少有人愿意和一个聋子长期交流,舟舟很怕,很怕有一天不会说话了。
“嗯,没人跟我说话的话,我很容易忘记怎么发音。”舟舟的声音都小了下去,有时候想找个人聊天都成了一种奢望。难怪舟舟会想从网上认识别人,贺淮想也没想就回了消息,“以后我每天晚上给你打语音吧,说给我听。”
短短几个字,舟舟反复看了好几遍。这个陌生人,不但没有厌烦的删掉好友,居然承诺要陪自己练习说话。
舟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对方是H啊,是一个一直想见,却又见不到的人,舟舟回道道,“好。”
舟舟发现不了,自己语气中带着哭腔。这声好,硬是跌到贺淮心坎儿里了。
聊天界面一直跳动着对方正在输入,不大一会,H就又发了消息,“舟舟,你准备好跟我见面了吗?”
贺淮发出这条信息,不自觉的挑着眉,想看小舟舟什么时候会叫他见面。舟舟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缓了口气,鼓起勇气,“再等等,我…我们”贺淮的信息素味道还在,临时标记也还在,“下个月!我一定去见你。”
其实舟舟并不知道临时标记会存在多久,下一个月不过是他自己推断的时间。他真的很想见H了,无论如何,哪怕弄不到抑制剂,等到临时标记一过,见一面就回学校,绝对绝对不贪心。
贺淮很高兴,码字回道,“那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聊。”
和舟舟打电话很有意思,不会打扰到舟舟的室友,也不会打扰到贺淮宿舍的人。但这种无声的回应,在舟舟心目中却震耳欲聋。
H的语音通话每天都来的很准时,晚上九点过后就会打来。听舟舟说话很有趣,像是在听小朋友讲话一样,有时候逻辑上,语法上,都会出现问题,贺淮会打字告诉他。
一个词语,一个句子,舟舟要反复说好多遍,然后询问H对了吗。也是最近聊天舟舟才知道,H是学音乐的,小时候学过播音主持,总之都是和声音有关的。
小舟舟对声音的话题很感兴趣,经常追着贺淮问一些问题,“你是不是声音很好听啊?是不是唱歌也很好听?声音好听的人念故事是不是很催眠?”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有,贺淮总是跟他说,“等你见到我了,我再告诉你。”
这样的许诺和约定越来越多,想要见面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
贺淮对舟舟的作息时间、以及活动范围非常熟悉。舟舟平时有课的时候,就是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周末会去花店兼职,以前还会跟好朋友出去一趟之类的。可最近有alpha在追舟舟的室友,舟舟经常都是一个人,生活很单调。
周五算着时间,舟舟下午没课,肯定是去花店做兼职了。贺淮还特意给舟舟发了消息,“做兼职去了?”舟舟送了个外单,回到店里才回复他,“嗯嗯”
发完这句话后,贺淮没再发消息给舟舟。不大一会,舟舟店里进来了外卖小哥,“舟舟是哪位?”还是琴姐提醒的舟舟,有人在喊他。
外卖小哥把外卖往舟舟面前一递,“您的外卖。”舟舟眨了眨眼睛,目光在琴姐和外卖小哥身上来回扫动。
琴姐先反应过来,双手举到头顶,一副自首的样子,“不是我点的。”舟舟又好奇的看着外卖小哥,“我没有点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