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从来没有这么长过。而福葛终于知道纳兰迦的过去。
II。Sforzando
布加拉提已经回房休息了。路上,当他讲完关于纳兰迦的一切之后,他几乎是于心不忍地揉了揉福葛的头发。他从未像这样用这种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福葛。
福葛呆滞地坐在乐团一楼起居室的沙发上,垂眼望着膝盖。
我刚才,那么用力地抓住纳兰迦的手腕。手腕对一个钢琴家来说是多么重要。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脑内一片混沌,在这沙发上不知坐了多久。
“……福葛?福葛?福葛!”
福葛像一块沉进湖底的青石,隐隐约约地听见有声响穿过湖光。他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见粉色的女孩,一脸担忧地望着他——是特里休。同伴们回来了。
他恍若隔世地看了看周围,只有女孩一人。其他人都回房了吗?
“我叫了你好久,你才终于回神。你怎么回家也不清洗一下伤口?”特里休皱起眉头,拉住福葛,示意他起来。他干脆就不再多想,把大脑又丢回那混沌的虚空里。他顺从地任由她把自己牵到公用的盥洗室。
进到盥洗室里,他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真的是惨不忍睹。左眼眼窝一片青紫,鼻下、嘴边和发梢都结了血块,已经开始氧化,变成了深褐色。白毛衣上有血迹,衣服看起来风尘仆仆,一向流光溢彩的金色卷发也黯淡蓬乱。
特里休把福葛按在椅子上。她在洗手池边,用热水浸湿一块毛巾。血凝结成块了,硬揭下来会疼,于是她将热毛巾敷在福葛脸上。
“福葛,我在地上捡到了你的领带。等会儿得丢进去和脏衣服一起洗了。”
“谢谢。”
“还有纳兰迦的手帕也掉了。我也给他带了回来。”
“……手帕?”
“对。手帕。”福葛莫名地感到她的嗓音里染上一丝玩味。他别开视线,不再看她。热气蒸腾得差不多了,她开始给福葛擦起脸。也正好,他干脆闭上眼睛。
“——她流着眼泪,独自在河边,悲伤地歌唱……”
特里休唱了起来。
杨柳之歌。
是《奥赛罗》。尽管福葛放空了大脑,但这点他还是能瞬间反应过来的。这是歌剧大师威尔第创作的传世经典,由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的《奥赛罗》改编而来,其中的女高音咏叹调——杨柳之歌,更是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