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阿绿不敢置信。常年花言巧语的奸商糊弄得卖力:&ldo;阿绿,机会这种东西,稍纵即逝。你犹豫一下,这么好的房子就没有了。多可惜,嗯?来,赶紧,东西收收好,下班就跟我走。哎呀,你不要这样看我,我是谁?我是你魏哥呀,你魏哥还能卖了你吗?&rdo;踌躇再三,阿绿看着他别有用心的笑脸,心中蓦然生出几分异样:&ldo;那……严哥怎么办?&rdo;魏迟翘着嘴角,回身看看站在理发店里的严俨,胳膊紧紧夹住阿绿的脖子,把他再拉开几步。小笨蛋疼得&ldo;哎呀哎呀&rdo;直叫唤。奸商这才露出一点点无利不起早的本来面目,目光闪烁,笑容可掬:&ldo;这个嘛……就要看你了。&rdo;虎爪之下,束手待毙的小白兔无处可逃,心中欲哭无泪,果然被耗子说中了,这个魏迟不安好心。于是在耗子走后的很久很久之后,小笨蛋的心里终于迟钝而缓慢地飘过一句,如果耗子在就好了。已然寒冬时节,北风凛冽,日光惨淡。魏迟笑呵呵地走了,严俨忧心忡忡地叮嘱:&ldo;你魏哥属黄鼠狼的,没事别理他。&rdo;阿三们的嬉闹声毫无顾忌地从魏迟店里传来。附近的中学不知是上课还是下课,悠扬的铃声响过一遍又一遍。阿绿独自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台阶上,脚下车来人往,川流不息。有穿西装的年轻男人骑着助动车呼啸而过,腰间斜跨的硕大公文包,车前搁着黄澄澄的牛皮纸档案袋,单薄的衬衣在领间跳出一抹白,胸口的吊牌被风吹起,红色的吊绳分外扎眼。阿绿看得愣怔,睁大眼挺起身看着他一路疾驰而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眼眶一热,小笨蛋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了,心中一阵落寞酸涩。有那么一瞬间,他错看成了他,以为他会停车,一脚撑地眉峰微抬,帅气地抖一抖西装抬起脸,眼角上下壮志凌云,才谈成了一笔生意就自以为房产大鳄金融巨擘,跺一跺脚股价暴跌,打个喷嚏全球震动。那时候他总坐在原地,这般用掌根支着下巴看:&ldo;耗子,你又来洗头?&rdo;口气木讷,实则胸中翻江倒海,羡慕、嫉妒、以及自己都浑然不知的……倾慕。他不说话,径自站到他身前,弯腰捏他的脸,眸中笑意一闪而逝,及后扩散到整张脸,一点点捉弄,一点点趣味,一点点小小的恶意,一点点掩饰不住的温柔。怀念宛似火种,芥子大小,种在心底,刹那之间,星火燎原。耗子在泰国过得很好。蓝天白云沙滩棕榈。晚间不忘跟着导游去看一场人妖秀。细皮嫩肉的小白被拉去台上跳舞,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坏心眼的耗子领着另几个同事,在台下笑得死去活来。笑着笑着转过眼,霓虹流转,人影绰约。也不知道那个笨蛋怎么样了,笨成那样,被卖掉也没人要吧。参观佛寺的时候,耗子想,如果阿绿在,那个笨蛋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躺在沙滩晒太阳,耗子懒洋洋地思索,阿绿会不会游泳?好像会吧,记得教过他。木愣愣的笨蛋一到水里就跟要了他命一样,抓着个人就死死搂住腰不肯松手。宾馆的床怎么也睡不惯。同房的小白有时会说梦话。耗子睁着眼睛看黑乎乎的天花板,阿绿这个时候在干什么?这个时候还敢在街上乱逛,老子整不死他。小白朦朦胧胧地叫他:&ldo;耗子,还不睡?&rdo;耗子说:&ldo;嗯。我认床。&rdo;小白笑声模糊:&ldo;切‐‐想女朋友吧。&rdo;&ldo;……&rdo;耗子瞪着天花板上隐隐约约的吊灯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小白又说起了梦话。耗子缓缓闭上眼:&ldo;说了你也不懂。&rdo;飞机落地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心底陡然松一口气。回家、洗澡,连行李箱都顾不上打开,先趴在久违的床上美美睡一觉,睡得浑身舒坦神清气爽。耗子叼着烟,慢悠悠掏出手机:&ldo;喂,是我。我回来了。&rdo;照例是音乐声大过说话声:&ldo;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rdo;宽叔家的老板娘是邓丽君死忠。小笨蛋的声音也似掺了蜜一样甜:&ldo;耗子!你回来了!&rdo;&ldo;嗯。&rdo;床头柜上有阿绿上次忘在这里的钥匙扣,软乎乎的一只毛绒龟,表情天真,眼神无邪,捏起来跟他的脸一样舒服。听说是端端送的。阿绿跟耗子提了几次,耗子每次都忘记还,&ldo;怎么样?想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