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干什么?&rdo;把厚厚的文件夹塞进小白手里,耗子微微现出一个笑容:&ldo;有点事,我走开会儿。&rdo;&ldo;什么事弄这么神秘?&rdo;耗子把玩着手机,语气飘忽:&ldo;一个客户。&rdo;阿绿租的房子快到期了,房东提出要涨价。光凭他那份洗头工的工钱,不吃不喝也交不出来。阿绿急了,前几天哭丧着脸来找耗子。耗子坐在自家那套冬暖夏凉房型齐整又采光良好房租低廉的屋子里,颐指气使:&ldo;找我有什么用?自己养不活自己,活该!&rdo;&ldo;有没有……&rdo;阿绿小心翼翼地看着耗子。耗子毫不留情地回绝:&ldo;没有!&rdo;&ldo;耗子……&rdo;阿绿放软了语调恳求。慢条斯理地放下报纸,耗子明知故问:&ldo;什么?&rdo;&ldo;有没有……便宜点的房子?&rdo;垂头站在耗子面前,阿绿满脸都是马上就要无家可归的哀伤。忍不住伸手敲他的脑门:&ldo;看你的怂样!&rdo;阿绿往后一缩,望过来的眼睛里写满亮晶晶的希望:&ldo;耗子……&rdo;&ldo;干嘛?&rdo;没好气地瞪他一眼。&ldo;那个……&rdo;湿漉漉的眼睛闪啊闪。从小就这样,没事就这么看啊看,看死人啊看!不知怎么地,耗子别开脸不敢看他了:&ldo;知道了,知道了。我帮你找找,找不到也没办法。去去去,回去待着,别来烦我!我很忙的。&rdo;&ldo;嗯嗯。&rdo;阿绿连连点头,&ldo;就这一次,下次绝不再麻烦你。&rdo;阿绿走的时候,耗子撑着报纸,把脸都遮得看不见。门一关上,耗子立刻抓起电话。&ldo;至于吗?&rdo;模仿耗子方才的语调,小白看着他风驰电掣的背影连连摇头。耗子听不见,一脚踩了油门往宽叔的理发店跑。夏末阴云密布的午后,一场大雨看似要下却迟迟不见动静,潮湿闷热的天气让走在街边的路人连呼受不了。理发店里空空荡荡,宽叔奔回家去照顾怀孕的老板娘,伙计们纷纷溜进隔壁魏老板的游戏店偷懒,只留下发型师严俨一个人守着冷清的店面。阿绿照例被丢在门口的台阶上望风,瘦瘦小小的少年仰着脸,对着静止不动的梧桐树发呆。耗子撇撇嘴,&ldo;叭叭&rdo;地按了两下喇叭。像受了惊的小狗似的,阿绿立刻窜起来,扭身往里头喊:&ldo;不好了,宽叔回来!&rdo;&ldo;喂喂!&rdo;耗子哭笑不得,赶紧把他叫住,&ldo;看清楚!宽叔有老子这么帅吗?&rdo;神色迷茫的阿绿这才回过神来,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耗子跟前:&ldo;你怎么来了?&rdo;&ldo;来看你被卖了没有。&rdo;娃娃脸的竹马抓着裤腿不知该怎么接话,一径傻傻地笑着。耗子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把一个文件袋扔进他怀里:&ldo;看清楚就签字。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字。&rdo;阿绿慌手慌脚地打开袋子看,里边是一份租房合同。领带被风吹得甩到脖子后的男人强硬地把笔塞进他手里,话里话外都是威胁:&ldo;帮你找过了,这是最便宜的价。敢说不满意我弄死你。&rdo;紧紧抿住嘴,阿绿的嘴角还是翘了起来:&ldo;你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房子?&rdo;又是这双眼睛,墨黑墨黑的,一眨又一眨。&ldo;因为我有本事。&rdo;夹起手指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耗子厌恶地皱起眉头,&ldo;笑,这么难看还笑。不跟你说了,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哪像你,不干活光坐着发呆。&rdo;能不忙吗?昨晚刚谈好的房子,今天就把合同给你送来。转过头,拧动车把要离开。背后,阿绿轻轻地说:&ldo;谢谢你,耗子。&rdo;&ldo;切‐‐&rdo;头也不回地,耗子疾驰而去。扑面而来的风里,一点一点地,笑意缓缓爬上脸庞。好像就在转眼之间,大大小小的房产中介门店韭菜花似地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坐车时往窗外望一眼,飞驰而过的风景里,总会掠过一块醒目的房产中介招牌,黄蓝相间的、白底红字的,形形色色,各种各样。每条小巷里都至少会有一个穿黑西装白衬衣的房产经纪人匆匆而过,手里抱着文件夹,挂在脖子上的吊牌晃来荡去。中介店门前,新旧不一的助动车齐刷刷排成行。两家不同公司的经纪人站一块儿,从着装到配饰再到车,活脱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