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仇铭岳就是个透明人似的倒在墙角里无人问津。
可仇铭岳却不在乎,他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群,歪着头,眯起了眼,虽说耳畔没什么嘈杂的声音,但他的脑中却响起了一些……热闹的声音。
像是妇女绝望的哀嚎声,像是婴孩无知的啼哭声,像是男人无谓的怒吼声,这些属于战争与屠戮的声音于此刻在仇铭岳的耳畔炸响,让他瞬间扔下了手中的酒瓶,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啊啊……啊!”
仇铭岳痛苦的哀嚎,但这并不能让他脑海中的声音减少半点,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血色、骸骨与肉沫都在他面前炸开,方才还好好的行人瞬间就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撕扯得尸骨无存。
仇铭岳闭上了双眼,表情因痛苦而狰狞起来,他神情恍惚,只觉得这灰蒙蒙的雨也因为这些幻想而被染成了猩红的颜色,纠缠着他不放。
最终仇铭岳被这种感觉弄得烦了,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连滚带爬地靠着墙站了起来,随后他捂着头大叫了一声,这才将脑海里的那些奇怪的声音和场景都驱散掉了。
可就算如此,街上的行人仍没有看他一眼,好像仇铭岳的这些怒吼与嘶鸣都不存在似的、也好像仇铭岳根本就不存在……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个发霉的墙角里还有一个落魄的人,就算他嘶声力竭地哀嚎,也没有人在乎、或是注意到他。
幸好仇铭岳也不在乎,他在驱散了这些幻想后得到了片刻的清净,享受了一会儿就突然又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他如幽魂般在灰蒙蒙的雨中走着,因为醉酒的原因,身影一高一低的,借着酒劲顺着墙就向前走,而这面墙好像有意识一样,就这样带着仇铭岳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一处以物易物的小店门口。
到了门口,仇铭岳迷茫地抬头看了屋内一眼,碍着屋外下着雨,淋在身上还是难受的,所以仇铭岳稍稍靠近了些,算是迈入了门槛里,将雨隔在了屋檐外,这才舒了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这个室内微暗带着潮气,仇铭岳见屋内的陈设后就不屑地哼了一声,好像十分嫌弃似的掉头准备离开。
可谁知他前脚还没等迈出门去,后脚就听见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哎哟,这是谁啊?现在的阎罗宴真是什么货色都能参加了是吗?怎么连要饭的也来我这了?我这儿是什么地界啊,游览胜地吗?”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女掌柜的阿鲤。
“……啊。”
仇铭岳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但他还是在阿鲤话音落地的时候扭头瞥了一眼他,随后就哼了一声,将自己的不屑完完全全地表现了出来。
阿鲤见这个湿漉漉的要饭男居然敢对瞧不起自己,当即脾气就上来了,可谁知她刚准备撸袖子去教训这小子一顿,却眼前一花,下一秒自己就被他擒在了台上动弹不能。
在这么一瞬间,阿鲤的生存本能让她飞快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落魄的男人,无论他有多奇怪,但论实力来说,绝对是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存在。
不能惹,惹不起,要人命了。
“……哎哟,哎哟!大爷,好哥哥,别掰……疼,疼。”阿鲤立刻换了一张笑脸,对着仇铭岳讨饶道。“饶我一命吧,我这孤家寡人的看着一个店子也不容易不是?”
“啊。”
仇铭岳眉头皱了起来,他显然没听懂阿鲤的话,但他却不喜欢阿鲤的这种卑贱的态度,当仇铭岳正准备就地结果了阿鲤时,他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问道。
“……啊?”
仇铭岳抬头对着空气一顿乱嗅,阿鲤见状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立刻对着仇铭岳笑道:“您喜欢喝酒?对吧?我酿了酒刚开坛,就在后厨,您要不要尝尝?”
是的,是酒,而且是这个小镇的特色酒——死骸之酿。
死骸之酿酒如其名,正是用死去的尸骸所酿造的酒,这等酒活人喝不惯,但对于不是活人的生物来说,却是味道极好的佳酿。
仇铭岳有点馋了,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阿鲤,并在她刚准备逃跑的时候用眼神瞪住了她。
“啊啊,啊?”仇铭岳对着阿鲤啊了几声,虽说听起来有些幼稚,但仇铭岳绝对的实力摆在这里,再怪也都是个性问题。
阿鲤哪敢造次?
所以阿鲤立刻对着仇铭岳点头哈腰,并带着他绕道去了后厨,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摊纯黑色哑光的坛子摆在了仇铭岳的眼前,进贡一般小心翼翼地推给了仇铭岳。
“您闻到的酒,应该是这个、”阿鲤看着仇铭岳,相当谨慎地说道。“死骸之酒,本来我是要供给仵官王用在阎罗宴上的……您要是想喝的话,怕仵官王会怪罪下来的……”
“啊。”
仇铭岳又啊了一声,他根本就听不懂阿鲤的话,更不懂什么仵官王和阎罗宴,他只是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这摊子酒浓香十足,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仇铭岳想到这里,就把手伸向了这摊纯黑的酒坛,可谁曾想半路插进来一个胖乎乎的手拦在了他身前。
“啊?”仇铭岳不满地看向了阿鲤。
“我……我先说好。”阿鲤咽了一口口水。“这可是仵官王要的东西,你要是喝光了,到时候仵官王怪罪下来……我可担不住这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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