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高丽公主进了宫后,自是百般受宠,也不必细述。且说年下将近,霍淞一边忙着打点御寒衣物及食物等送去西疆,一边忙着治办年事。因霍牧今年重得重用,那些亲朋以及趋炎附势之人都来趋奉,送礼之人络绎不绝,贺节之人往来不断。霍淞是长子,霍牧不在,霍府一切事务全由他作主,因此竟忙得陀螺一般,除了大年初一进宫朝贺外,便忙着宴请朝中的达官显贵,或是被别人请去吃年酒,宗荟是宗室,连日来也是进出宫廷和各王府,没得片刻空闲,独霍泽逍遥自在,承欢母亲傅氏之余,自己每日里厅上摆一桌酒馔,召一个戏班,携了几名美人喝酒取乐。
这日晚间,霍淞夫妇同在广宁郡王府中赴宴回来,见霍泽那边仍是灯火通明,丝竹之声清晰可闻,宗荟心中不免有些不快:“同是一家人,却是不同命,还是二叔好福气,一年到头日子过得快活得赛似神仙。”
霍泽笑道:“好了,知道你这阵子辛苦,过后再补偿你,这几日我们一家人竟没有自在的在一起吃一顿饭,走,我们去同他坐坐。”
宗荟神色略带倦意,摇头道:“你去吧,我可要回房歇息去了。”
“哎哎。”霍淞忙拦住她:“你昨儿不是跟我说,说凉国公夫人跟你套近乎,想跟咱们家做亲么,不如我们现在去听听二弟的意思。”
“得了吧,先不说他有无这心,就他这风流性儿,娶了也是害了人家姑娘。”
“哎,别这么说,世家公子哥儿,哪有几个不风流的,再怎么样,他也是我亲弟弟。”霍淞不由分说,一把拉了她便走,宗荟无法,只得随他前去。
两人到得这边的正厅上,早有仆人掀起毡帘,一阵暖洋洋的气息夹杂着浓烈的熏香迎面扑来。宗荟定晴一看,几个妖娆的红衣女子和着乐声,正在当地挥舞着长袖,霍泽却眯着眼睛,一手搂了一个美人,在那里哼着曲儿,一看到他们,那两名美人连忙起身,双双福了下去:“奴婢见过大爷,大少奶奶。”霍泽也跟着出座,满面堆笑:“哟,大哥,大嫂,你们来得正好,过来跟兄弟喝一杯。”说着又吩咐下人:“去,再去重新烫了酒来。”
霍淞携了宗荟,在搭了黑狐皮褥子的椅子上坐下,笑道:“我跟你嫂子才从广宁王府赴席回来,酒就不用了罢,喝两杯热茶来就行了。”
宗荟瞟了一眼那几名美人,轻声笑道:“二叔倒真是会乐,整日浸在这温柔乡中,无酒只怕也醉得不轻啊。”
霍泽微觉尴尬:“哪里哪里,嫂子说笑了。”霍淞道:“叫她们都下去罢,让我们自在说说话儿,我嫌吵得慌。”
霍泽一怔,只得挥挥手,那些美人舞姬悄然退下,房里只剩了几个心腹侍婢,瞬间变得十分安静。
宗荟从侍婢手中接过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见霍泽仍怔在当地,便道:“二叔,你怎么不坐啊,难道是生气你大哥赶走了你的美人么?”
“怎么会?”霍泽咧嘴一笑,亲自给霍淞斟了一杯暖酒,重又坐下:“大嫂,听说你昨儿又进了宫,皇贵妃最近如何?”
“挺好的。”
“挺好么?”霍泽伸筷子夹了一块獐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方道:“我瞧这个年,她只怕是不大好过吧。”
“你指的是高丽公主进宫的事么?二叔,你对自己这唯一的姐姐,了解可是有限得紧哪。”宗荟微微冷笑:“皇上不总是这样么?宠了这个,丢了那个,这些年来,我冷眼瞧着,还真看不出她有什么好过不好过的。”
霍泽道:“满京城都在说,那两位高丽公主是天下绝色,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的,连上朝都不那么勤了,许多政事都交予内阁处理,我倒是好奇得很,这两名异国公主到底是怎么个美法,大嫂可有见过么?”
“当然见过。”宗荟撇了一下嘴,颇有不以为然之色:“美自然是美的,可也没那么夸张,看那样子,应该是颇有些狐媚手段的。单论姿色的话,我觉得还远不及那位莲嫔呢。”
“莲嫔?可是前阵子怀了龙胎的那个?”
“是啊,往常我也曾跟她打过照面,只是看得不甚真切,昨日去皇贵妃那儿,刚好在清泉宫外碰见了她,她倒停下来跟我说了几句话儿,真真是好一副相貌,我竟不知以什么语言来形容了,别说男人看了心动,就连我见了,也由不得心生爱怜呢。”
“嫂子,真有你说的那样好么?”霍泽眼睛发亮,大感兴趣:“这样的美人儿,可惜没福见一见。”
霍淞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头:“行了,一说起这些,你们就兴头了,幸而她折了龙胎,失了皇上的宠,不然我们又多一重烦恼。”
宗荟听丈夫如此说,便闭嘴不言,霍泽道:“大哥,就算她折了龙胎,皇后那里还有一个大皇子呢,你们想把二皇子扶上太子之位,先越了这道坎再说吧。”
霍淞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失去一个对手对我们来说就是好事。”说着话锋一转:“二弟,你年纪也不小了,正经连个正室也没,眼见着又是新的一年,你那亲事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了。”
霍泽将一杯酒饮尽,仰靠在椅上:“父亲不在家,你又提这个做什么。”
“父亲如今没工夫管这些,我和母亲也可为你作主了,如今想跟我们家做亲的可多了去了,从中挑个拔尖儿的,你也好收收心。”
“怎么?我如今可又成了香饽饽了么?”霍泽英俊的脸庞因喝多了酒而变得通红,那笑容也越加显得狂放不羁。
宗荟插言道:“昨日我在宫里碰见了凉国公夫人,她特特儿在皇贵妃面前提起想要做亲的话来,她家的三小姐我也见过,模样儿很出挑,性格也好,又是正出,你觉着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