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落下来了。
整个庭院每隔一段距离,便放置着一堆篝火,温暖舒适,让人昏昏欲睡。
学识大厅通往宿舍的方向,挂起了厚重的帷幔,越往里走,越温暖,严重阻碍了同学们起床上课的信心,于是出勤率越来越低,灰牙忍不住就乐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拓直树,就像块痰一样黏住他了。
白天经常在远处偷窥,就算是没人的厕所隔间,灰牙也觉得门那头有人在盯着自己。
什么仇什么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针对问题了,拓直树到底想玩什么把戏,灰牙决定弄个清楚。
然而这天深夜,灰牙想着想着就在房间里睡着了。
全副武装出现在大厅里的,是小雪球。
她手里提着一盏铜灯,指尖冻得通红,身上的袍子被风一吹就露出了脚腕,里面只穿着一层单薄的纱裙。
远远看过去,这个人像是一张纸片,在冷空气中漂浮不定。
不过她好像不觉得冷,银色的大眼睛,就像窗外的雪花一样美。
随后她进入电梯,再从森山学院的森林里出来,银装素裹的世界,就算是深夜,也微微透着亮光。
洁白的地面走上去,留下一小串模糊的脚印,小雪球不时回头看一看,好安静啊,整个世界只有风的声音。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雪地里,轻轻哼唱着一首儿歌。
北方的北方,有一个人在流浪
我把眼睛留给她,换一把长枪
北方的北方,有一条叫长尾巷
梦里不知身是客,醒了在何方
开枪吧你啊,长满刺青的脸庞
关掉那些忧伤,转眼就天亮
上膛吧你啊,用手穿过她的尾巴,放她回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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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老的歌,我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听到过。”
小雪球停下来,转头发现拓直树已经来了。
她赶紧拉紧自己的衣服,拓直树却很有兴致地:“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赖在这里不肯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奇怪……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你难道又很清楚自己是谁,有什么目的?”
听她这么一说,拓直树的脸突然就变了。
小雪球还在继续:“我至少比你强,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我看你是不怕了……”
“那是当然,因为我想明白了,大不了,我就什么也不要……而你不一样,是你主动来求我的!”
风雪越来越大了,拓直树几乎快要站不住脚,但小雪球在几步开外的距离,却越发显得轻盈。
她镇定自若地微笑着,银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丫头仗着风雪,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对!不可能……
拓直树想到这里又自嘲地摇摇头,这种人,哪来的什么情绪,一定是错觉。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做的既然是交易,就得讲究个公平,有得必有失……”拓直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起小雪球的反应,“况且今天是你主动提出要见面的……说吧,你的筹码是什么?”
“他要离开三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