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琛把易菲抱到了楼上的房间,梁冰替她检查了一番之后,给她开了点安神的药,慢慢地睡着了,李铭琛则留在房间里照顾自己的女朋友。当梁冰从二楼下来,众人由于担心易菲,纷纷上前询问她的情况:“易菲怎样了,没事吧?”梁冰说:“没什么事,已经睡下了。”可这时谢颖却问:“她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异状?难不成真看见什么东西了吗?刚刚我到厕所里仔细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梁冰看了一眼谢颖,似是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刚我给易菲检查瞳孔的时候,发现她瞳孔有扩张,脸色发白,我想……她真的是看见什么东西被吓着了……或者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由于害怕,而出现了幻觉。”众人不由一惊,都安静了好一会儿。
林瑶忽然感到很害怕,一联想起下午在山林见到的那番惊惧场景,心里更是不安起来,于是紧紧地抓住了高乔的手,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高乔,我、我有些害怕……”高乔安慰她:“没事的,我送你到楼上休息去吧。”于是高乔陪着林瑶上了二楼。
谢颖不由皱眉,真的是她出现幻觉了吗?梁冰望了望四周,见陈安言和瞿弘浚不在,由于担心便问:“那两个小孩呢,还没回来吗?”瞿弘浚看了看时间,安言那个丫头已经在外面呆了快二十分钟了,外头这么冷,他很是担心,于是道:“我去外面找找他们吧。”“注意安全。”梁冰对他道。
于是,一时之间,别墅偌大的一楼里边,只剩下了谢颖和舒颜、梁冰这两位大美女。三人都坐在正厅里最大最长的那张沙发上,谢颖坐在中间,看了看两旁的美女,她们似乎都在想着事情,垂着漂亮而迷人的眉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前的桌上还放着刚刚大家一起玩的牌,谢颖的目光停在了被摆在桌子一角的两张大小鬼,它们的笑容诡异而阴森。一种怪异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怪。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精神有些疲乏。
他还是忍不住把桌面上散乱的牌收了起来,连同那两张大小鬼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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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言一口气跑了好远,竟是跑到了缓坡旁边的那条木板桥上。溪流从山上流下来,由于山势陡峻、岩石断层,水流特别湍急,而到了这里,桥下桥上落差很大,水流更是仿佛砸下去一般,发出哗哗的巨大水声来。
陈安言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就受到公主般的待遇,爸爸妈妈,还有家族的长辈们、哥哥姐姐们,都十分疼爱她这个最小的小公主,把她当成宝一样呵护着,所以她的性格也就变得任性、自由,甚至还有些野蛮。在那么多兄弟姐妹当中,最最疼爱她的就是铭琛表哥,他总是会把最好吃的、最好玩的都给她,有一次她招惹了一只狗,那只狗一直围着她,她害怕得都尿裤子了,别的哥哥姐姐们都在一旁不敢上前,只有他冲上前来保护她,为此,他还被狗咬了一口,腿上的疤一直到现在。
可是这个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大声说过她一句的表哥,对她最好的表哥,今天竟然为了一个别的女人,而对她严词厉色,甚至还让她滚!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气得在木板桥上直跺脚,还是觉得十分委屈,大声地哭喊出来。“烂表哥,臭表哥,坏表哥,你竟然敢骂我,我恨死你了!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原谅你了!”刚刚她跑出来的时候,天空正飘着小小的雪,而到了现在,居然已经变得很大了,四周开始有风呼啸起来,一阵一阵地吹在她小小而又单薄的身上,让她瞬间感到极其寒冷,连自己的眼泪似乎都要凝住了。
可偏偏她就是由着自己的任性作祟,咬牙切齿地忍着,就是不回去。那种既委屈、无奈又生气、怨恨的情绪包裹着她,让她现在对李铭琛只有抱怨和赌气,如果他不出来哄她回去的话,休想让她再回去!
就在她冷得直打哆嗦的时候,韩奕出现了,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上拿着她的外套,他吐出白雾一样的暖气,喘道:“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他既温柔又担心地替她披上外衣,然后仔细地帮她戴上绒帽、围巾、手套,“就算是赌气,也不应该连外套也不穿就跑出来,万一被冻着了怎么办……”
韩奕的温柔和关心被她清楚地看在眼里,在她又冷又气、却又独自一人伤心的时候,只有他是永远站在她身边支持她、呵护她的,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酸,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身子直接靠在他的胸前,紧紧地抱住了他。韩奕呆了一下,不由笑了笑,拍拍她的背,温柔地道:“哭吧,哭吧,没有人会看见你的丑样哭脸的……”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她颤抖的胸口,便知她这回是真的很伤心,想必还是头一次被自己亲爱的人骂吧,不由更加理解她现在的不好受,把她脖子上的围巾拢紧了几分。
韩奕多么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让这个拥抱停留更久一点,可偏偏这一切却被不速之客的出现给打断了。讨厌的人总是会在讨厌的时间出现,然后做出讨厌的事情,让人感到讨厌。瞿弘浚就是那个讨厌的人。
“原来你们在这里。”瞿弘浚慢慢地从雪地上走到桥上,他看了一眼韩奕,然后对陈安言说道:“好了,跟我回去吧,这里那么冷,你要是着凉了怎么办。”陈安言抽抽鼻子,仍然很生气:“不!凭什么让我回去?骂了人连道歉都不说一声,就想让我回去吗?臭表哥要是不亲自过来道歉,休想我回去!”说完把头甩向别处,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瞿弘浚盯了她一眼,不由道:“就是你表哥让我过来的,他说他知道错了,他不应该大声说你,你现在跟我回去吧,好不好?”谁知陈安言更气,冷冷道:“可笑!他既然要道歉,为什么不自己过来,哼,一定是和易菲那个烂女人呆在一起吧,真是有够装的,居然还装遇鬼,真是一个十足的绿茶婊,不要脸!贱货!”一想起易菲,她恨不得骂上十遍八遍,还不够解恨的。
“够了!”谁知一向如表哥般宠溺她的瞿弘浚居然也开始凶她,“她是你表哥的女朋友,是你未来的表嫂,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吗?到底她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讨厌她?”
陈安言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同样对她如亲哥哥般的人,竟然会为了同一个女人骂她,她不由更加怨恨易菲,觉得这一切的错都在易菲的身上,她狠狠地骂道:“为了她,为了这个烂女人,你们都骂我,凶我!好,你们要对她好是吧?那我就更要骂死她!她就是个烂人、破鞋、不要脸的贱人,肮脏至极……”
瞿弘浚听不下去了,一把上前抓住陈安言的手,声音冰冷:“平时真是太惯着你了!小时候任性胡来也就算了,现在上了大学还这么胡作非为,目中无人,你在大学学的都是什么?赶紧跟我回去!”他紧紧地拽住陈安言的手,拉着她往桥头走。他拽着她的手是那么的用力,她又是挣扎又是甩,可是无论如何她怎么使劲,就是挣脱不开,她疼得厉害,就快要哭出来,“你放开!你弄疼我啦!松手啊!疼……”
就在这时,韩奕终于忍受不住了,他越过陈安言,一把握住瞿弘浚的手,口中声音严厉:“你放开她!你弄疼她了!”韩奕挣不开他的手,于是用手推他胸口,瞿弘浚此时也不知为何,就是特别生气,见韩奕推他,他更是愤怒,手上十分用力,居然把韩奕一把推到了桥边,韩奕没想到他会这么用力,脚跟没站稳,竟从桥上掉了下去!
瞿弘浚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和陈安言同时惊叫一声,连忙向桥下看去,可是桥下水流湍急,此时哪里还有韩奕的影子!
“你疯啦!”陈安言惊道。
“都怪你!还不快点下去找他!”陈安言十分担心韩奕的安危,此时也没有心情再追究瞿弘浚的责任,“水这么急这么冷,咱们得赶紧找到他才行!”否则以这么冷的天气,他很快就会被冻伤的。二人慢慢下到桥下方的湍流边上,沿着湍流寻找韩奕的身影。
夜色漆黑,月光微弱,发出哗哗水声的湍流的另一头,消失在阴暗无比的密集树丛里,也不知里面到底有多深。
此时的风雪开始变得大了起来,呼呼地吹袭着,仿佛树丛深处看不见的地方发出来的狼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