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忘记那天夜里最后怎样了。仿佛在那白光闪现的瞬间他咬着牙喊出了一句话。
是什么来着,他自己也忘了。
最后他浑身都是酸软疲倦的,被苏二丫抱着温柔的亲吻着耳垂,安抚似得在他耳边低语,睡吧,快睡吧。像是温柔的魔咒似得,他就忍不住合上了眼睛,拥着她入梦了。
早上起来,发现苏二丫不在,身上已经被擦洗过,套上了干净的亵裤。
容珩微微动了动身子,后腰有些酸软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他支起身子准备去拿上衣,却听见房顶有动静,簌簌的往下掉了几粒沙子,容珩猛地想起昨夜那一幕,像是被蛇咬了一样,瞬间红着脸钻进了被子里。
“啊!容珩你醒了啊!”房顶传来苏二丫的声音,她从昨夜那个被揭开的砖瓦里露出一只带着笑意的眼睛。
容珩松了一口气,但想起自己身上被种下的一簇簇桃花点点,仍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记得昨夜,到了后来忘情时,他也忍不住在苏二丫身上亲吻啃咬像是一只发疯的小狮子,亲吻心爱之人的身体果然是一种奇妙的美味,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也想他一样有着粉红的吻痕,容珩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苏二丫盖上那砖瓦,又在房顶上走来走去,真的瓦砾哐哐作响。
容珩有些担心,披了件衣服走到院子里瞧她。
“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布阵!”苏二丫咬牙切齿的说到。
房顶上乱七八糟的放着老鼠夹,盘成圆圈状的绳索,和一些容珩看不清的小玩意。
“别闹了,快下来,你弄的这些东西风一吹就吹跑了,全是没用的。”
苏二丫本来有些愤愤,但转而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到:“没错,这些都没用,还是帐子最有用,容珩你在那种时候还能深思熟虑,看来是为妻要更加努力才是啦!”
容珩微微愣了楞,顿时脸红的像是抹了胭脂。他想起来昨夜在热潮勃发的时候,他嘶吼着喊出口的那句话是——只恨没买个帷帐。
他那时满脑子都在想,若是他们有个帷帐,也不会被那混账小公子看了一场活春宫,苏二丫更不会突然翻转直下,他也不必情不自禁。谁知竟然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一个帷帐也要一二两银子呢,容珩,你这是有成为败家子儿的趋势哦!”苏二丫的话语中带着谐谑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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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小公子的打扮似乎是居无定所的江湖人,应该不会在平安镇久留,苏二丫防了她三日,见她果然如人间消失了一般,没了音讯,顿时心安了,如往日一般照常上午去赵家酒坊报道,和赵瑜讨论讨论酒方的研制,下午抱着容珩小憩一会,然后去看看酒窖里的酒酿制到什么阶段。
真的消失了吗?
容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比如前天,他去绸缎庄想买几块布给苏二丫做几件里衣,碰见一个患病的小相公捂着帕子一个劲的咳嗽,见他站也站不稳,险些要晕倒在门口。容珩就伸手扶了一把,却感觉那小相公手臂线条结实,根本不像是常年缠绵病榻的病弱之人。
比如说昨天上街买鸡蛋的时候,有一个满头银发驼着背的老爷爷被人撞了一下,正好撞到他身上,他觉得像是被人摸了一把,但银钱并没有少。可回过神来,那本该步履踉跄,行路艰难的老人却转瞬间就走过了拐角。
再比如今天又有一个小乞丐缠上了他,非说他掉了一个荷包在地上,要还给他。那荷包红绡绣花鸟,根本不是他用的起的,哪里会是他掉的。
再说平常都见乞丐追着人要东西,哪有乞丐追着人送东西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容珩皱着眉头,疾走几步想要甩开那个小乞丐。
别看那小乞丐个头低,但走起路来步履生风,像个牛皮膏药似得怎么甩也甩不掉。
“喂,你见过像我这样拾金不昧的乞丐吗?我说是你掉的就是你掉的,追着你跑了半条街了,你好歹看一眼啊!”
那小乞丐穿得破破烂烂,脸上脖子上都蒙着一层灰,像是多年未洗过一样,但却没有酸臭味,一双明亮的眼眸,让容珩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不要我就扔了。”
那小乞丐在街尾堵到容珩,故意在容珩面前把那荷包扔了出去,荷包里的东西滑落出来,是一块上好的半块玉璧,温软润白,软玉生烟。
容珩见了那块玉璧,眼睛倏地瞪大,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一个佩戴着同样玉璧的少年,在他面前被一柄长剑穿胸而过,原来人的身体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将月白色的长袍染成艳红色,鲜血从长剑上一滴一滴的滑落,血水滚烫滚烫将自己的鞋尖也灼热了,恐惧,绝望,无助仿佛都从心底最深处翻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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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珩八岁的时候得过一场重病,浑身刀割似得疼痛,几乎像是死了一次,再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扔到了乱坟岗。八岁以前的记忆变得模糊,看到黑糯米的时候,看到南方特有的点心时,看到绣品凤蝶兰时,他的脑子里都会浮现出一些片段,他支离破碎的记忆,被这些和南方有关的物件一点一点激发和拼凑起来。
在看见这块玉璧的瞬间,一连串的记忆涌出,一幕幕如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