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待会。”
“哦,那你们记得拿门牌。”那青年提醒了一句,便没再说别的,老神在在地坐进沙发椅里补觉去了
“我还以为他会问我们‘留不留房’。”钟子阳踏上楼梯,跟走在前面的萧乐嘀咕。
“他知道我们能出去,自然不用留。但是那两个人不一样,即便手上有真的名额,也可能出不去……我猜,可能是城门那边出了些问题。”
“估计是a区派人过来了吧,我听宁启说,今天城门会封锁。”
“封锁?”
“因为兰斯。”钟子阳不敢大声说,只对萧乐做了个口型,把沉重的大袋子从左手挪到右手,“看来旅馆老板消息还挺灵通的。”
“嗯。”萧乐不声不响的伸手接过钟子阳手中的袋子,把自己的黑色盒子递给他,“你帮我拿这个吧。”
“哦……好。”
钟子阳乖乖地把盒子抱到怀里,指尖轻轻拂过平滑的盖子,那个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问题顿时在心底再度蠢蠢欲动起来,好像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便无法平静下来似的。
他轻咳一声,趁着四下无人,曲起食指在盒子外壳上敲了敲:“萧乐,这个……你喜欢吗?”
“喜欢。”
萧乐回答得干脆,钟子阳终于安下心,感觉之前令他肉疼不已的价格也值了。他笑盈盈地跨上两级楼梯,与萧乐并肩,絮絮叨叨地道:“那就好啦,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再带你过去看看吧?那摊子卖的东西好多,还好我记得你之前在射击场喜欢用的型号,不然肯定挑不过来……”
“阳阳。”萧乐打断他。
“嗯?”
钟子阳转身,萧乐正站在两级阶梯下,静静地望着他,眼神深沉,和早上醒来时一模一样,是钟子阳以往从没见到过的。
说不出的微妙感在心底蔓延,钟子阳轻抿唇角,试探道:“萧乐,你昨晚……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萧乐低低“嗯”了一声:“做了一个梦。”
“哦,”钟子阳被他直勾勾看着,没敢直接问,故意绕了个圈子,“是……是关于谁的?”
还能是谁?萧乐被问得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却依旧一声不吭。
事实是,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些埋藏深处的记忆被拉扯出来,纠缠成冗长的梦。梦里的他和钟子阳像昨晚一样,倒在床上拥抱亲吻,最后做的却比亲吻更多。钟子阳蜷在他的身下,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低头轻吻他后颈处柔软的碎发时,隐忍的轻哼声比糖果还要甜上千万倍。他用双臂紧紧地箍着钟子阳,在通红的耳旁,来来回回地重复低喃一句“我爱你”,心脏里的喜悦几近满溢。
占有带来的满足感和表露心迹那一刻的冲动格外真实,在萧乐清醒以后仍旧顽强地残留在心底,与和钟子阳有关的记忆融合在一起,悄无声息地转化成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它带着暖洋洋的风和阳光,驱散荒芜冰原最后的寒冷和漫天迷雾,露出茫茫雪白中的第一抹绿色。他这才知道,原来有一枝嫩芽早已扎根于此,在不知不觉间抽枝生长,孤零零的,却格外显眼,蕴藏着勃勃生机。
若是钟子阳知道,便会指着它,告诉萧乐:你看,这就是喜欢。
萧乐一无所知,只觉得它似曾相识,于是便任由这一缕温暖的春天在那片荒原里肆意生长,时不时在他的心底勾扯出几分隐隐的悸动。
就像现在。
萧乐走到钟子阳面前,无法压抑的躁动让他忍不住拉住钟子阳的衣领,仰头亲吻对方的唇,楼梯间里暖黄色的灯光落下来,洒进钟子阳装着惊诧的双眸里。
“喂,你们不去收拾行李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寂静,亚伦自墙后露出半个身子,皱眉看着他们,脸色极糟。
两人迅速分开,钟子阳多多少少有些被人撞破的尴尬,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略微红肿的嘴。萧乐上前两步,恰好把他挡在身后:“现在去。”
“哦。”亚伦其实原本什么都没看见,见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反倒有些纳闷,“你们刚刚在干嘛?”
“没干嘛!”钟子阳轻咳两声,推着萧乐上楼,经过亚伦身边时突然想起,“哦对,宁启去哪了?我有些东西要给他。”
亚伦眉头比刚才皱得更紧,没好气地道:“不知道。”
“哦……”钟子阳不知道他俩又在闹什么脾气,识相地当作没看见,转头对萧乐道,“你先回去吧,我去陆想那边看一眼。”
萧乐点点头,拎着大袋子往他俩的房间走去,谁也没发现亚伦的脸色在听见某个名字时,立马又黑了一层。
杜宁启确实在陆想那儿,正帮忙折腾从集市上买来的义肢,把它装到陆想手上去。
“好了。”杜宁启吐出一口气,把说明书收起来,“你试试看。”
“挺好的,麻烦你啦。”陆想的右手被一只机械手所取代,虽然不太适应,但总比一团电线好,也没那么引人注目,她拿起床上的手套戴上,往大开的门口抬了抬下巴,“不去哄一哄那位吗?”
杜宁启“唔”了一声,避而不答,只道:“刚刚冒犯你了,我代他说一声对不起。”
他俩刚刚当着陆想的面吵了起来,眼看亚伦又要口不择言,杜宁启便把人赶出去了,现在估计亚伦还在气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