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幸好周边侍卫反应快,及时接了下来,否则探花郎回乡第一天就扭了脚,这个传言可不太好听。
百姓们呼啦啦散开,侍卫扶住张峻,在空出来的地上站稳,张峻颤抖着手,来迎接夫君回乡的阿田提着裙子冲上来,抱住他手臂:&ldo;夫君!你怎么样……&rdo;
张峻安抚地摸了摸阿田的发髻,抬头望见林年往这边走,她身后的人也走过来,异常紧张,几乎要凌空打嗝,一句话都说不完整:&ldo;年……年姑娘身边,身边那位是……?&rdo;
阿田疑惑地回头瞧了一眼,道:&ldo;夫君应是见过的,那位就是陆光宗陆公子啊,是年姑娘的夫君……&rdo;
这这这……
那时,陆光宗锲而不舍地黏上来,林年嫌弃地推开,又粘过来,生气道:&ldo;陆光宗‐‐做些正事儿。&rdo;
陆光宗一本正经道:&ldo;我替年年看大门,拉客人进来,这怎么不算是正事儿了?&rdo;
林年早就领教过了陆光宗脸皮之厚,虽然有时候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会厚到连城墙都比不过,她有气无力绾了绾耳边的头发,突然那边一群人惊呼起来,急忙眺望,原来是探花郎直挺挺地从马上摔下来!
不过幸好周围搭把手的人比较多,不然这新晋探花郎,明天就能从人们口中的文曲星下凡,变成茶余饭后的笑料。
不过,张峻的眼睛一直盯着这边,脸上显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林年犹疑地看了看四周,没看见什么足够把探花郎从马上吓下来的东西。
唔,也许陆光宗那厚如城墙的脸皮可以做道。
&ldo;我们过去看看吧,阿田好像在叫我们过去。&rdo;林年道,陆光宗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周围百姓自动散开,露出一条无人的道路来。
林年率先走上前,先和阿田打了个招呼,又向张峻行礼:&ldo;多日未见,张大人已然探花,当时年没有看过,张大人非池中物啊。&rdo;
张峻忙弯腰道:&ldo;不敢不敢,多谢年……年姑娘称赞。&rdo;
张峻完全记得陆光宗这张脸,在殿堂之上,在策马游街之时,那位身穿黑衣的摄政王,头戴长冠,腰搭博带,黑衣暗纹,上大殿不跪,面见皇帝不解刃。
纵然眼底总带一丝疲倦色,然而身上威严非一般人所有。
在场所有人都因此战战兢兢,不敢出一点额外的声音,即使是刚才皇帝坐上龙椅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当时像所有人一样,被对方所设,不敢看第二眼。直到状元榜眼探花策马上街之时,那位摄政王也骑在马上,就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无论是骑马的姿态还是走路的神情动作,都和这位一模一样‐‐
张峻脑子一热,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ldo;臣参见‐‐&rdo;
周围百姓一片哗然,连林年和阿田都被震住了,没来得及伸手去搀扶,眼睁睁看着这位探花郎就要跪下去!
只见一道黑衣身影动作敏捷,跨前一步,手臂稳稳当当地往上一托,正好止住了对方下跪之势!
陆光宗笑道:&ldo;探花郎这莫不是,刚才从马匹上摔下来,给吓昏了脑子?&rdo;
离得如此之近,张峻甚至能看清对方面容上所有的细节,他那只被搀扶住的手臂都在不自觉颤抖着。
没错,一点没错!
他已经不去想,那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只见陆光宗把他(几乎是粗暴地拽起来)托起来后,手上力道一松,三两下窜到林年身边,耀武扬威道:&ldo;年年你看!我反应是不是很快?&rdo;
林年这才反应过来,被陆光宗拉了手腕撒娇,她叹了口气:&ldo;好好好,你厉害。&rdo;
她自然也听清楚了张峻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心里起了疑惑,然而这里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说些闲聊话题的时候,便邀请探花郎进自家酒楼,上二楼雅座一聚。
张峻被陆光宗这么一拽,也算是清醒过来了。
他挥退一旁的侍卫,携阿田一同进了林年的酒楼,身后百姓一哄而散,却没一人敢冲上二楼,听这几位的谈天。
张峻为林年邀请,手持墨笔,在桌案前踌躇了许久,才在纸上写下&ldo;财源滚滚&rdo;之类的吉祥话,算是给林年新开的酒楼一点好兆头。
林年端响这幅字片刻,露出一点笑意:&ldo;真不愧是被钦点的探花郎,就连这手字,都是旁人难以匹及的水准。&rdo;
张峻要被林年夸得汗都下来了,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陆光宗,低声道:&ldo;年姑娘过誉。&rdo;
林年把字收起来,打算过段时间找个手艺利落的匠人,把这幅字裱起来,挂在大厅空白墙上,让更多的人能看见,也算是给酒楼招揽生意。
&ldo;请坐,张大人。&rdo;她转过身,落落大方地做了个请入座的手势。
二楼的雅座有一些是被屏风隔出来的空间,而有些则是单独的小房间,能将里边人说话全部挡了去,也算是个安全又清静的地方。
林年摇铃叫来小二,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然后一搭没一搭地和张峻聊一些有的没的,比如京城现在怎么样了,哪家官职有了变动,谁的女儿结亲嫁出去了等等。
其间,张峻虽然在一直在搭林年的话,但看起来坐立不安,仿佛座椅上有根针在扎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