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奉六细细帮我上完药,我才努着脸,指了指膝盖上的布条:“你帮我包扎的吧。”
奉六十分自然地颔首:“奴才听到消息,就偷偷过来了。”
看着被烛光映照着几乎快要发散出圣光的奉六,我不可控地又是鼻尖一酸:“奉六……你……怎么就是个太监呢……”
奉六闻言,脸色骤然间变得复杂起来,半晌才喃喃道:“奴才家里穷,上头有个已至花甲的奶奶,底下还有个年仅五岁的妹妹,奴才不得不进宫做太监……”
我伸手抹掉了眼眶中来回打转的眼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像你这么好的男人,做太监实在太可惜了!”
听罢,奉六这才缓缓抬起脸。不知是不是烛火给我的错觉,我竟然看见奉六的脸嫣红一片,借着暖橘色的烛光,双颊上活像长了两个甜透了的大橘子。
“奴才虽算不得男人,但小主既然这般看得起奴才,奴才不胜感激。”
见奉六如此真挚,我这久久未动的少女心顿时轻颤不已。
为了避免尴尬,也怕他回去晚了不好交代,我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让他快点回去。
奉六理解了我的用心,半遮着脸上的绯红,向我匆匆行礼作别。
……
之后的两天,奉六除了会每晚帮我上药以外,还顾念着我腿伤的严重,没办法自己做饭。加上卿澄那边也没交代过我的吃食该怎么办,所以奉六每日饭点都会偷跑过来,给我带一个或半个梆硬的馒头。
他没说这些馒头都是怎么来的,但我想我知道,这些馒头大概都是奉六自己的吃食,特意省出来给我的。
我就靠这些硬的能杀人的馒头勉强度日,静等着膝盖痊愈。
但没想到第三天的时候,白芷玉来了。
我听着缓而有序的敲门声心里直纳闷,会敲门的肯定不是奉六,那会是谁?
我勉强直起了上身,对着窗户外大喊:“谁呀?”
门外细细诺诺地应声:“粟妃娘娘驾到,请绸答应跪迎。”
我神情一愣,白芷玉难道不知道我的腿伤地不能下地吗?
“不好意思啊!嫔妾膝盖伤得厉害,恐怕没办法出门迎接粟妃娘娘,烦请粟妃娘娘见谅!若是方便,请粟妃娘娘屈尊直接进来吧!”
我高扯着嗓子,随后静静等着门外的推门声响起。
等了差不多三五分钟,门外依旧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粟妃娘娘?粟妃娘娘!?”
我强忍着膝上的剧痛,拽着床幔上的条状装饰起身朝窗外看去,玲珑轩大门动都没有动过。
好像没听见啊……
我颇为遗憾地躺回了原位,本想趁此机会卖惨,光明正大地加入她的阵营苟活至原书最后呢……
唉。
我浅声叹息,只好继续在床上一根根数着被子上绣制的金线。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晚,我竟然被常廷玉为首的几个太监强拉到白芷玉所住的寝宫里。
因为我不能走路,几个太监就用了步辇抬着我,快步去了樟怡宫。
等下了步辇,几个太监合力将我“扛”进了殿内。我心里不慎惶恐,抬眼就看见了一脸复杂的卿澄和神情委屈的白芷玉。
“嫔妾……见过皇上,见过粟妃娘娘……”
太监将我放在地上以后,我试图调整成相对好受些的跪姿,却发现膝盖的痛楚比受刑当日还要难忍,只得半跪半坐地伏在地上,活像条摇尾乞怜的狗。
卿澄见我如此姿态,眸底复杂地蹙紧了眉头:“看来朕罚你没罚到点子上,你这要跪不跪的姿势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