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关上房门,听裴老板脚步声下了楼,便走到邵元节身边,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道:“这店有古怪!”
邵元节纳闷地看了她一眼,杜娟又道:“先别管她,咱们先休息,到了后半夜看我的好戏!”
邵元节好奇地问:“刚才她又没能加害我们,何必要教训她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杜娟道:“你不管,我自有道理。”
邵元节还欲再问,杜娟掩住他的嘴,吹了灯。
黑暗中邵元节听见裴老板轻微的脚步声上来,走到转角处站住不动,想来是在倾听楼上二人的动静。
杜娟同邵元节在黑暗中相对而立,过了好一会,听见裴老板轻步下楼的声音,杜娟才拉他上(床)睡下了。
二人睡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悄悄话。到了后半夜,杜娟便拉邵元节起身,二人在黑暗中穿好衣服起来,也不点灯。
杜娟蹑手蹑足走到门边,倾听了一会,才轻轻拔开了门闩。
二人借着窗外的黯淡的星光,猫步走下阁楼。邵元节不知她意欲何为,不由有些紧张。
杜娟牵着他的手,无声地在黑暗中行走。走到柴房时,杜娟立在门外倾听了好一会动静,才闪身进入。
邵元节疑心杜娟是要盗走裴老板秘养的金蚕,想劝她算了,但杜娟却掩住他的口,示意他不可出声。
杜娟弯下腰身,伸手在柴房地上东摸西探,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她才摸到一个铜环,示意邵元节帮她提起铜环下面的暗门,二人便看见下面是一个地窖。
杜娟似乎早有预见,见怪不怪,牵了邵元节的手,小心翼翼地踏着木梯下了地窖。
邵元节心中很不安,他从杜娟种种特异的举动中产生出种种揣测,这城郊小店中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由替杜娟担心起来。
邵元节无声地从腰际摸出杜娟送他的那口苗刀,以防不测。
杜娟在黑暗中屏息站立片刻,突然开口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是被老板娘使黑巫术谋害了的人!”
邵元节听见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惊讶得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黑暗中是谁藏在那儿!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自已和杜娟的呼吸声外,黑暗的地窖中并没有一丝别的声息。
邵元节默默踏上一步,持刀护在杜娟身前。
杜娟右手握住邵元节没持刀的左手,幽幽叹息一声,又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这黑地窖中被关了有多久时间了?今天既然遇上我,算是你的福气,因为我是来救你出苦海的。”
邵元节脑中联想起前天黎明时分,杜娟在死尸客店中对金蚕说过的那些深情话语,心中若有所悟。
杜娟轻轻咳嗽一声,续道:“我看这家店是家黑店,老板娘用金蚕谋害路人的性命,并使用黑巫术将被害之人的魂魄锁住为她所用,让你们这些魂魄替她无偿劳动,替这家店主人致富,我看这家店的鹅呀、鸭呀、猪呀都好生健壮,由此想来老板娘养的金蚕也有些道行了。”
杜娟清了一下嗓音,越说越奇:“老板娘的儿子托她的黑巫术,也一定在外面成为富贵中人了吧。可是老板娘真黑心,让你为她无偿效命,却剥夺了你投胎转世的机会,她一定每年都要在你这儿算账说自已亏了多少本钱吧,总是让你白白替她做事的,是不是?”
邵元节见黑暗中那人始终不吭一声,心中大奇,于是又暗自运用眼眸的神通,过了半晌,他觉得眼前有了一团光晕,似乎照亮了黑暗的地窖。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视地窖,蓦然间眼前出现了一个灰衣人影!
那人影似乎是个成年男子,头上扣着一顶高筒毯帽,额上压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
他垂头站立在木柱子前面。两只长袖几乎垂直拖在膝前。宛如一个幽灵!
——不对,这男子就是一个幽灵!
这幽灵看来已死去了多年,地窖中有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杜娟吐了一口气,缓缓地道:“你不用多心,别要以为我是想要夺取老板娘的金蚕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从前就是养金蚕的巫女,但是我今后再也不会收养这金蚕了,因为养了它的主人就必然会在孤、贫、夭三种结果中选一种,黑巫术才会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