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生不认同地插嘴,&ldo;她会销声匿迹好一阵子,别说是往我们泼脏水,应该是会尽量淡化侯夫人的死。&rdo;
时逢七月初,盛夏即来,大清早的空气已是闷沉燥热。
季肃善素来怕惹,命小厮大清早搬来冰缸,捋须开折扇扇风,对自己二妹的态度全当看不见,&ldo;京城又要死人了,而且还是不少。&rdo;
虚生与季肃善互视了眼,会心一笑,只说:&ldo;是。&rdo;
怀明墨颔首亦是认同,可又有地方不解,他把先送到自己面前的早膳端给虚生,自己接过另一碗吃了少许垫肚子,方才说:&ldo;合欢斋的人,她已经除去大半,留下的或是无用碍不着事的,或是心腹之人。她若真杀那些心腹,岂不是之后无人可用,反而制肘?&rdo;
季先生眯眼沉默了半天,手肘撑着茶几深思,猜测道:&ldo;二皇子已死,如今最有能耐的便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且孟英桓得储位的可能性更高,她现在除去些没用的棋子,倒也无妨。况且谁知道死的到底是不是合欢斋的人呢。&rdo;
&ldo;不错,随便死些无辜的人,也难以查出。&rdo;虚生蹙眉总觉事有不对,却又说不上哪奇怪。
季铎瑞好睡间被托起,人本就浑浑噩噩,听着半天话,只觉脑壳疼,&ldo;说半天,你这事是管还是不管?&rdo;
季肃善真想打醒这不成器的三弟,慢条斯理道:&ldo;管,但不能明着管。否则要皇上不当回事,而季家管了官家的事,那就是打皇上的脸面。&rdo;
碗重放到茶几上,怀明墨沉声道:&ldo;就是算准季家会管,请君入瓮呢。&rdo;
&ldo;那怎办,当不知道?&rdo;季铎瑞想起这些年的破事,实在觉得糟心,烦闷地搓鼻梁,&ldo;要我说干脆就别管这事,莲心慧姬也好,朝堂也好。我是看透了,做再多事,扶持个新帝上位又怎样,只要季家不没落,就是朝廷的眼中钉,换谁都一样。&rdo;
&ldo;住口。&rdo;季先生和季肃善齐声呵道。
还没等两人张口再骂,虚生幽幽道:&ldo;想少一事,那容易。要么放弃隐世山庄,季家人从此隐姓埋名。或者,季贵妃和太子……死。季家前朝没人,只在江湖蹦跶不出事,那孟家就不会再拿闲工夫来对付了。&rdo;
虚生这话说得极认真,神情坚毅。怀明墨拉过虚生,轻拍他脸,&ldo;你……&rdo;
&ldo;你不算季家人?&rdo;季铎瑞说出别人没好意思问的话,以长辈口吻道:&ldo;外甥媳妇,别当自己是外人。&rdo;
闻言呆愣许久,虚生总算回味过季铎瑞的称呼是在说自己,顿时语塞,再看所有人玩味地在看自己,羞得无地自容。
&ldo;总之这事先看事态发展再说,要京城真发生许多案件,就算我们不查,宫里头也不会坐视不管。&rdo;季先生目光闪烁地看了眼虚生,无声叹了口气,&ldo;绾妃也是被莲心慧姬所害,为此,皇上已然震怒。所以事情一旦闹大,风声传进宫中,只要皇上知道是莲心慧姬所为,又怎会放过她。&rdo;
季肃善眉头飞快地一蹙,有点不放心道:&ldo;她毕竟是江湖人,我担心朝廷派出的人未必能抓到她。&rdo;
季先生爽朗轻笑,倒没当回事,手指拍打两下茶几,坐直身背,&ldo;抓不到的话,就会来找隐世山庄,到时候我们出手显得正大光明,也不容易落下口舌麻烦。&rdo;
虚生看出季先生还有话说,抢在前说:&ldo;我知道季先生的意思,只不过,绾妃如今有一日算一日,此事得尽快。&rdo;
季先生听过绾妃为人,怜悯道:&ldo;醉生梦死是你酿的毒,难道无药可解吗?&rdo;
虚生神情如常,却有种说不出的苦痛懊悔,紧闭双唇直摇头,&ldo;应该能抱到她生完孩子吧。&rdo;
&ldo;那多情公子他……&rdo;
虚生深叹口气,呼出的气呜呜咽咽,&ldo;顺其自然吧,我答应了绾心不把她的现状告诉他,那就不会说。&rdo;
有些事瞒着不过在拖延时间,随绾妃的香消,迟早会被知道。屋里人都知道,虚生其实也知道,可是绾心想如此,只得尊重当事人的意愿。
第102章第102章
京城的贵妇人很多,安国侯夫人的死仅被人唏嘘了没几日,待京城这池水涟漪渐平,大家也就逐渐遗忘了。
天渐入三伏,越发热得人难以忍受,而在这燥热的日头里,京城却异常的平静。无论江湖,还是朝堂,大家仿佛都被这炎炎盛暑热得奄了,足足两月余,没有闹事风波。
虽在初时孟帝出手查合欢斋,当时大手笔处理掉了不少京城妇人娼妓,有些妇人是京城里官员内宅女子,但这中都是妾室,本就是狐媚子,那些大房太太乐得见她们丢命,自然没多少异议。至于那些官老爷,个个自危,急着保官爵性命,自个供出人还来不及。
朝堂上,太子被废,二皇子没了命,四皇子孟英桓一下跃起,成最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可拥护他的多是朝堂品阶不高的官,那些两朝的元老,掌权的国公侯爵,始终没人发话。
而孟帝对孟英桓也似乎不太满意,更怕见他独大,所以有意捧孟清润,形成双发打擂台之势。
孟清润却似有意避让,朝堂上顺孟帝心意发话,下了朝依旧如往昔般友善待自己兄弟。因此比之孟英桓的力争,孟清润越发得了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