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明墨正为刚瞎吃的醋自省,心底一阵尴尬,没由得来气,掐了记虚生大腿,切齿道:&ldo;花和尚。&rdo;
一口茶喷出,花星楼顺杆子说道:&ldo;日久见人心,你真面目藏不住。&rdo;他一一指过客栈里的春花秋月,像是惋惜少林名声似得,摇头长叹,故意挑拨怀明墨的酸意,&ldo;就这荒山小客栈里,就这么多的美人,这花和尚平时是怎样的生活,可不是左拥右抱吗。&rdo;
越说越得劲,花星楼坐挺直腰杆,说得那个叫激动,他因常年生活在山洞里,肤色有着不太自然的苍白,而此刻脸色红润,比喝几壶还少酒或吃鹿茸都未必有这效果。
忽地花星楼只觉自己后颈一冷,余光瞥觑虚生,顿时闭了嘴。明明虚生的内力大不如前,自己要撂倒他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这多年余威积存,他依旧颇为害怕,又想起那些阴毒地弄人手段,凉意立刻从脚底油然而生。
花星楼嘴角上扬,拍桌道:&ldo;照理是如此,但我是特别清楚,他呀,荤腥不沾,女色不近,对佛祖虔诚着呢。&rdo;
话圆到这,花星楼吐了口气,才要坐下,虚生摸着弩戒,有意无意朝向花星楼,幽幽道:&ldo;贫僧对别的确实没兴趣,就喜欢杀人,你说怎么着吧。&rdo;
&ldo;说到杀人……&rdo;孟修染眉目渐皱成团,手摸脸烦闷道:&ldo;近来各地发生多起杀人案,受害人几乎全是青楼女子,偶尔有两起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子遭到杀害,特别是京师和庆州府,时常有尸体飘在河边,一日内有时会发生数起,如今已闹得人心惶惶。&rdo;
虚生感慨道:&ldo;合欢斋的手笔,还真令人叹为观止。&rdo;
怀明墨特别喜欢虚生这戏谑的语调,轻捏鼻梁轻笑,&ldo;为铲除异己,这莲心慧姬明知自己或会被暴露,还痛下杀手。&rdo;
花星楼发表意见说:&ldo;这女人行事胆大,且心狠手辣。你们得小心了。&rdo;
客栈的长条板凳坐得累人,虚生挪动方向,背靠上怀明墨手臂,怀明墨宠溺一笑,稍侧身,给他能靠得更舒服些,有人肉靠背撑着力,虚生怯意道:&ldo;在我襁褓时她就要杀我,还不是让我活得好好的,可见我命硬。&rdo;
&ldo;悠着点,你现在可不是两个月前。&rdo;花星楼两指捏住鼻子,挥扇企图扇走一股子药味。
仰头一口闷,虚生喝得太快,呛得不停地咳嗽,用藜娘递来的帕子掖干净药渍,虚生得意的拍了下怀明墨的肩,笑道:&ldo;有他莫怕。&rdo;
竺苓在一边服侍孟修染,倒茶的手一顿,立时把茶水洒了出来。孟修染抓住竺苓手腕,怜惜看着她慌乱的神情,心生怜爱,毫不在意撒在衣摆的水,用借口让竺苓退下,化解她的尴尬不堪。
孟修染道:&ldo;京郊的合欢斋被四哥查封出不少好东西。&rdo;
辛里嗤鼻道:&ldo;左手出右手进,终归是落回自己口袋,四皇子真是好算计。&rdo;
&ldo;合欢斋多少宝贝,换我也不舍得拱手让人。&rdo;虚生去过一回合欢斋,早惦记上那些好东西,之前没好时机下手,这回知道转进王府,一时歪念顿起。
孟修染眼底爬上隐忧,&ldo;太子大哥遭难,二哥如日中天,如今连四哥也站稳了脚,而三哥他……整日无忧,我没说上两句,便拿话把我打发了。&rdo;
&ldo;梁王自有他的打算,旁人又怎么劝得动。&rdo;虚生淡笑说:&ldo;厚积薄发未必不可。&rdo;
虚生的话语调平常,可在怀明墨耳里总觉有古怪,只是当下他没揭穿,跟在虚生后头开口劝慰了孟修染两句,这般聊到晌午才散。孟修染因担心宫里头,所以也没多留,午膳后就告辞离去,走前顺带捎走惶恐不安的竺苓。
自从水无宫接手合欢斋的烂摊子后,花星楼整日忙得焦头烂额,这回赶来无知楼也是见虚生万分危急,不得已才抽身,这下还得赶回去,所以连絮叨的工夫也没。说完正事后,他便急忙离开,好在虚生也没亏待他,让黑面去水无宫搬去两坛好酒,又送去数株名花做谢礼,花星楼如此还不满足,趁机顺走虚生房里多副字画,如此才吹着口哨离开。
这下子虚生原本铁青的脸色,更像是栽进煤堆里,黑沉得吓人。客栈里的小厮多是无知楼最下层的楼里人,平时虚生往来隐秘,他们连楼主的面也难见到,而今见得频繁,做事越发战战兢兢。
&ldo;竺苓姑娘走时那模样,委实可怜。&rdo;骆辰下肚两杯酒,胆子越发大。
辛里亦是点头,赞成地拍案道:&ldo;吃个醋就给人脸子瞧,这可不好。&rdo;
虚生充耳未闻,打开缸瓦里取出少许,给怀明墨倒了小杯,急切问:&ldo;怎样?&rdo;
怀明墨仿佛置身在竹海间,闻到那雨后清新的竹香,暖风拂过,似有带来一阵药香,令人心平淡然,想到这其中有药草,怀明墨生怕味苦,只用唇沾了沾杯边酒珠,微抿片刻,眸子忽地微瞪道:&ldo;怎是甘甜味?&rdo;
虚生抢过酒杯凑近闻,半晌满意的盖起酒缸木盖,&ldo;我酿的是酒,又不做药,做出苦味来,岂不是落得下成。&rdo;
怀明墨一口饮尽,忽地凑上前,虚生眼前他的唇要抵来,用手挡住,怀明墨略觉失望道:&ldo;真是可惜,原想让你尝口,自己酿的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