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七分饱,虚生很自律的放下碗筷,用丫鬟递来帕子擦干净嘴角,笑道:&ldo;季三爷变法子讥我呢。&rdo;
季铎瑞忙放下筷,连连摆手,解释道:&ldo;我是真有些服你,二哥以为呢?&rdo;
季肃善拭干手,颔首赞同地说:&ldo;我行走江湖多年,你这样的,还真头回见。&rdo;
&ldo;忠奸难辨,难怪大姐要防你。&rdo;季铎瑞侧头看眼始终关注这的怀明墨,眼光冷然冒寒光,笑容还如春日般暖和,&ldo;且说现在,只怕你也没多真心待他吧。&rdo;
虚生定了定神,浅然一笑,&ldo;我全记着他待我的好,虽说我不算重情的人,却也不会负义,所以没有害他之心。&rdo;
季肃善看着虚生,久久不言,嘴角略微一撇。
这话听着让人气闷,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说话的人就是个笑面虎,哪怕为子侄感到憋屈,季铎瑞也不好破口骂两句图自己痛快,难堪了怀明墨的脸面。
这头憋着火,那边吵闹不止,心火难泄,季铎瑞重拍梨花木桌,吵囔囔:&ldo;你们两个把大哥的话全忘脑后了吗?这个年纪还整天胡闹,不成体统。&rdo;
两筷交锋,手臂伸直僵在空中,季博儒和季德恩同时停住手,脖子僵硬地转向季铎瑞,两人又互看眼,季博儒扔下木筷,似是可怜的看向安婧玥,&ldo;男人心……海底针,也不好摸透。&rdo;语调十分欠揍,瞬间她话音上扬:&ldo;进来时,还乐得跟什么似得,说变就变。&rdo;
季德恩已拳击掌,紧接道:&ldo;三叔刚那笑脸,必是有好事,说来听听。&rdo;
他向来是个岔开话题的高手,既说在点上,季铎瑞
&ldo;太子一事已经查明真相,是有心人故意陷害,前日太子已被解禁,老天有眼,没让奸人得逞。&rdo;季铎瑞说话间,时不时地瞟向虚生,见他面色平常,与季肃善互看眼,又道:&ldo;可惜没查出陷害的主谋,不然皇上断然不会轻饶他。&rdo;
白昭容展颜含笑说:&ldo;雨过天青,娘娘也好安心了。其实也是天降大任于太子,磨难所以多些,如今既守得云开,以后的路都会顺遂的。&rdo;
虚生微垂下头,嘴角的笑如雾里看花。季德勤眼利捉住虚生细微的神情,心底疑团四起,故意叹气提起:&ldo;可恨的是季德勤那个小子,做出这等事,好端端搅得季家没个安宁。&rdo;
怀明墨走到虚生身边,手笼在袖中,趁旁人不注意,悄悄捏他手心以示责备,&ldo;德勤哥受人一时蛊惑……&rdo;
&ldo;要他没这心,怎会被那三两句动摇,换你会么?&rdo;虚生插嘴抬杠,亦是故意回敬季德勤过去种种的冷言冷语。
气尚没消的人,稍有人一激,就像季铎瑞这般如遇火花的爆竹,点着就炸,屋里来回踱步好久,被安婧玥拦下直骂:&ldo;说的在理,你看那小子迄今不知悔改的样儿,瞧了就让人来气。二姐给他多次机会,有什么用,难怪大哥气得要打死他一了百了。&rdo;越说越气,他说话急喘,&ldo;隔代亲,慈祖多败孙,这个不肖子孙,娘竟然还原谅他,要把他送去佛寺静心?我们从前呢,做错点事,就是家法伺候。&rdo;
春夜里气候还凉,季铎瑞说得却是汗水淋漓,不客气地抢过季肃善的折扇,一个劲地扇风驱热。
&ldo;绕了个大弯,原来就是抱怨母亲待你太严苛。&rdo;季肃善夺回折扇,一打自家弟弟的脸颊,&ldo;那时你犯的错,几桩不是我替你挡的,受罚全是我,你还好意思抱怨。&rdo;
手臂挡住季肃善打来的扇子,季铎瑞两步侧开,&ldo;反正我是真不知道娘是怎样想。&rdo;
等婢女进来收拾过,送来新茶,季博儒坐定才道:&ldo;三舅舅真要他的性命?&rdo;
白昭容笑道:&ldo;小叔其实就是气不过,他若真要重罚德勤,哪里还特地跑去季先生那,明里暗里给他说好话。&rdo;
&ldo;我只想护隐世山庄颜面,没救他的意思。&rdo;季铎瑞嘴犟得很。
虚生放下擦拭的手串,悠悠道:&ldo;人渡佛、佛渡人,若他心难平,就算老死寺中,也难醒悟。&rdo;怀明墨听罢轻笑了声,转瞬吃痛微哼,挪出垫在虚生鞋底的脚。
季德恩双手合十朝四方摆手,嘴里碎碎叨没完,一副样子敷衍至极。看他那不虔诚的样子,季博儒实在觉得丢人,瞟了眼似笑非笑无声看戏的道行高人,忙拉下季德恩的手,低嗔道:&ldo;丢人现眼,你做什么呢?&rdo;
季德恩面露苦涩,故意作出欲哭无泪状,神情讨打,吐苦水道:&ldo;愿大哥此去能看破,别再无端连累我。&rdo;
季博儒跃上去就是一栗子,气冲冲地开口:&ldo;好没良心的东西,就记得自己委屈,从前我俩陪你受罚全忘了,我俩遭你坑害的时候还少?&rdo;
季德恩揉着自己额头,疼得表情扭曲,辩解的话急追而来,&ldo;我那些小错,不过是大家挨上两板子,你怎就这么记仇?!季博儒!我告诉你,你这样粗鲁可不行,以后嫁给宋大哥,如果还这样,我真替宋大哥忧心。&rdo;
&ldo;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rdo;季博儒羞地跺脚,小媳妇样地忸怩片刻,咬牙切齿在后追季德恩,满屋子跑,时追上房梁,转眼又跃过桌椅,两人身轻迅疾如燕,追打好一会儿,屋里摆设却始终没挪过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