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等他们醒来,必会守口如瓶,绝不敢透出半点今晚的事。&rdo;虚生眉目微动,推开半掩的门,径直而入。
怀明墨紧跟在后,笑道:&ldo;你怎这般肯定?&rdo;
虚生屏息如龟挪地接近刘申尸体,嫌恶地解开皱巴的衣衫,从腰间扯下个布袋,取出数块白帕子,试图把十指裹起。
去过枯草庐的人,对虚生没有不了解的,辛里摇头道:&ldo;我来吧。&rdo;说罢,他利索地解开内衣袋子,一条横跃过腹部的伤口呈到人眼前,口子极细,莫不是有处被季肃善掰开瞧过,致使血如泉涌留下痕迹,放到现在想要找到伤口也是难事。
虚生往后挪了两步,微向前倾,小心翼翼地躲着。忸怩了好一会儿,怀明墨忍不住嘲笑说:&ldo;不如我去请秦仵作来。&rdo;
被人一激,虚生逞强道:&ldo;掰开瞧瞧。&rdo;
辛里依言行动,只见里边的伤口极深,且不像被人用利器割破,再想往里瞧,容易对尸体造成破坏,如此才作罢。收尾的事仍是由辛里来做,他小心地帮尸身穿戴好,才围坐在桌旁虚生为他空留的位上,迎着十二月的渗人寒风,发髻被吹得松散,越发显得狼狈。而背对风与他对坐的虚生,有冥象神功护体,似很享受这烈风袭人。
&ldo;窗……关小些吧。&rdo;辛里冻得直哆嗦,说话都成不了句。
虚生睁着无辜地黑眸,连眨两下,歪头似有不解说:&ldo;为什么?&rdo;他转头看向裹得严实的怀明墨,笑问:&ldo;你还觉得冷么。&rdo;见怀明墨摇头,又转看辛里,讲道理道:&ldo;屋里血腥气太重,明日有人来抬尸送走时说不准会发现,先散去些味吧。&rdo;
停放尸体的屋子里没血腥气才怪异吧,辛里在心底咆哮,但迫于怀明墨和沉香两层压力,不得不伏低,&ldo;我闻这味去得也差不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详谈如何?&rdo;
虚生四下张望,又往屋外看了许久,&ldo;这不错啊,用不着换地方。再说大半夜谁会来这渗人的地方,安心。&rdo;
不知是受冻还是气得,辛里直想呕血,不时瞟向怀明墨求救,奈何他瞧不到。辛里心中叫苦连天,垂死挣扎道:&ldo;刘申既是冤死,怨气大,久呆唯恐对活人不利。&rdo;
虚生拊掌道:&ldo;你提醒我了,我是该为他超度下。&rdo;话没说完,他已拿下佛珠,煞有其事。辛里见状,脸色惨白发青,真是要昏厥过去。
&ldo;饶过他吧。&rdo;怀明墨苦笑摇头开口,打算替辛里说上两句,可想到自从辛里打起沉香主意,虚生便日夜惦记要整治他。又想要自己这时多说几句,依虚生的性子,自己说不准是在火上浇油,索性只轻巧说出四字。
虚生看来怀明墨面上,也没打算把辛里一次往死里捉弄,手腕挥动,掌风即出,掩上木窗只留了小条缝透气去味。忽然他说出句惊人的话来,&ldo;在梁上待久容易背疼,季先生下来一说?&rdo;
房梁上果然传来一声清丽哼笑,季先生迅捷翻身落下,拖过张圆凳坐在怀明墨和虚生中间,逼得虚生不得已要往辛里那挪移小半尺。
季先生挥手招呼两个立似木人的小辈,&ldo;你俩别傻站。&rdo;
&ldo;母亲怎在这?&rdo;怀明墨惊疑的问道。
虚生处之泰然,鸡同鸭讲般回答:&ldo;原来门口两家仆是季先生放倒的。&rdo;
&ldo;你既然开始便知我在,怎么不早揭穿我,非要到拖到这时候?想叫我在房梁上多待会儿么。&rdo;季先生目光灼灼地看向虚生,似要在虚生张口前相处答案。
怀明墨回忆了下刚发生种种,了悟开口:&ldo;所以刚才开窗散味,不仅为捉弄辛里,更想确定房梁上是什么人?&rdo;
&ldo;我哪有空捉弄他。&rdo;被明说出来,虚生有些窘迫,他很快恢复清冷样子,解释道:&ldo;我进屋瞥见地上脚印,便知是个女子。刚屋里的血腥气太重,闻不出是山庄里哪位。&rdo;
季先生耳聪当然知虚生暗里所指,又有些困惑,&ldo;你怎确信是我,而非我家小女。&rdo;
虚生忍住往辛里身上撒粉的心,站起身走到窗边,迎风而站,这才缓过气,委婉道:&ldo;季小姐没这么好耐心。&rdo;
听外人如此说自己女儿,季先生非但不气,反点头应声,连连叹气,&ldo;我这女儿确实不成器。&rdo;说话间她余光瞟向怀明墨,咬牙切齿道:&ldo;家里余下几个小子也是叫人头疼。&rdo;
怀明墨听完,默默垂下眼帘。季先生看似说得咬牙切齿,却没半点怒气,满眼是对小辈的宠爱。
&ldo;季小姐缺少些历练,再说年岁还小,过些年就好了。况且季小姐眉目间已有季先生风范,想来将来差不到哪去。&rdo;虚生这话不全是恭维,经多日的观察,他发现季博儒虽武功尚弱了些,性子还不足够沉稳,但行为处事渐与季先生相似,将来必成大器。
眼见话题扯远,季先生敛起笑意,直盯虚生黑眸,道:&ldo;有查到什么?&rdo;
虚生笑容可掬地直视回去,慢慢道:&ldo;我还想问季先生高见呢。&rdo;不动声色的指了指房梁,他笑得越发和煦。
怀明墨发觉虚生越来越爱戏弄人,任性胡来对他也罢,却不想他因这得罪母亲,连忙圆场道:&ldo;你刚看好半天未发话,难道真没瞧出半点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