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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1页）

肖去华背手立在窗边，抬头遥望那轮满月，不徐不疾道：&ldo;太子其实确实不是做储君的料。&rdo;

&ldo;那群居庙堂之高的宰辅们更意属谁?&rdo;虚生拿银剪子修剪着月季的枝梗，鄙夷地开口：&ldo;那个擅于伪装的二皇子?&rdo;

肖去华展颜朗声笑说：&ldo;楼主这么说未免小瞧他们了。柳中岳这种拉帮结派的小人且不论，看好二皇子的大多是朝堂新人，经历甚少，所以容易被蒙骗。可这历经两朝的宰辅们，眼力见都不一般。大奸似忠也好，大恶似善也罢，逃不过那几双眼。二皇子哪里比得上这群人的道行，不然他干嘛非要用这方法除去张玉衡不可，遭人非议呢?&rdo;

虚生饶有兴味道：&ldo;那他们属意于谁?&rdo;

&ldo;孟清润。&rdo;肖去华惋惜道：&ldo;可惜庄惠皇后早亡，他虽在先皇后膝下养过两年，可生母位份到底是低了，死前也不过在嫔位。如若庄惠皇后多人间弥留两年，今日东宫那个位子，恐怕就是他的了。&rdo;

想及短暂接触孟清润的情形，摇头直言：&ldo;他无心夺嫡，再多人的看好他也是无用。何况……无论谁今日坐拥东宫，都逃不脱被算计、陷害的命运，换谁都是一样的。&rdo;

肖去华拢紧衣襟，弯身拿起贵妃榻上绒皮大氅，低笑自嘲，&ldo;是啊，那张龙椅诱惑力太大。莫说那些伸手可及的子嗣，就那山野间耕种的农夫，都有冒死起义想要一夺。&rdo;他慢步往门边走，忍不住长叹感慨，&ldo;全是庸人呐!&rdo;

虚生陪着肖去华走到宅门外，招来还未就寝的沉香，&ldo;我知道肖老现居的客栈就在崇明坊中，可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回去总不安全。让我的护卫送你回去，省得半路万一出岔子。&rdo;

肖去华对虚生深揖片刻，笑说：&ldo;老夫却之不恭了。&rdo;

白雾自口中呼出，虚生双手插在宽袖中目送肖去华渐行渐远的身影，良久他睨了眼身旁的宫先生，轻笑出声，提点地开口：&ldo;别看肖老年纪大把，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出宫先生身份。&rdo;

宫先生陪着虚生回走，耸肩笑道：&ldo;无知楼里几位层主，除沉香和顾竺苓资历还浅识人尚弱了些。其他几个谁不知老狐狸一只，想瞒过他们，那是痴人说梦。所以从前总是避开他们，今日肖老来得不是时候，我刚巧从外回来，宅门外碰了个会面，想避也不能了。&rdo;

&ldo;他们几人，我还是信得过的。&rdo;虚生的手搭在卧房门上，笃定地开口：&ldo;让郭林楠明日多准备些菜式。&rdo;

宫先生恭敬道：&ldo;属下知道。我接到楼主就已经吩咐过郭林楠，让午膳就多准备些。&rdo;

虚生称赞说：&ldo;宫先生做事我放心。&rdo;

第49章第49章

次日清早，坊里街上的早市刚开，郭林楠就带了阿虞出门采买。宫先生则领着金水根及新找来的两个小厮里里外外把宅邸清扫了遍。院子里分外热闹，亏得虚生有定力，打禅许久不见有受到影响。

下朝没多久后，宅子外就迎来辘辘车轮的声响，马车直驶到虚宅门口才慢慢驶停。两位的皇子皆是身着朝服，明显是因事态紧急不想耽搁时间回府换常服。孟修染甩开要扶他下马车的家奴，纵身一跃，脚刚落地就往宅门内跑。相比之下，孟清润还算淡然，他下了马车与宫先生寒暄上两句，才大步流星往院子里走。

此时虚生正在书房赏读古籍拓本，沉香如常站在他身后护卫。六皇子全数忘了礼节，猛地推开书房紧闭的房门，火急火燎地进屋也不说话，来回在屋里徘徊。虚生耐着性子也不理他，自顾自全神描摹着大家的字比划。

孟清润进屋时，孟修染实在忍不住，直冲道案几前，抽走古籍往边上一扔，&ldo;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在这悠哉地看书。&rdo;

伸手压住沉香抽剑的手，虚生小心把古籍收好，眉眼略弯，&ldo;不然呢?六殿下急得有用吗?&rdo;

孟修染被这一问，气势顿被削去大半，微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泄气得往贵妃榻上一坐，良久又捺不住狠地一拍贵妃榻沿。虚生素来铺张浪费惯了，可有那么一瞬还是有些心疼那张黄花梨大料所制的贵妃榻。

孟清润干站在房中半晌，突然走到书案前对虚生深深地拜揖，&ldo;妙僧朋友布天下，还望妙僧能出手一助，能保张大人平安。&rdo;

虚生不等孟清润拜下前已消失在原地，待孟清润起身寻时，虚生在他身后伫立，&ldo;三殿下万不可折煞我，这大礼我受不起。&rdo;他拉过贵妃榻旁小圈椅，翘脚而坐，&ldo;我原以为殿下是为要我想法子保张大人，为其平反而来。看来是我猜错了。&rdo;

孟修染头一个坐不住站起身，半点没有个皇子风度，急道：&ldo;你有办法为张大人平冤?&rdo;

虚生仿佛听到个有趣的笑话，微垂面抿嘴低笑，良久方摇头道：&ldo;能救也不能救。孟帝怀了那丝恩情，没赶尽杀绝，只是判张玉衡流放。但这回要是帮他翻了案，下一次张玉衡的脑袋只怕留不住。六殿下，你说这冤屈要不要去伸张?&rdo;

静默片晌，孟清润心中了然，双眸透出睿智的平静，&ldo;父皇……&rdo;话到喉边梗住，他终究是孟帝的儿子，说不出大逆的话来，&ldo;终究是对不住张大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