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多问,裴问青打好领带问道:“早餐想吃什么?”
“馄饨。”我举手道。
我是一中阿婆家馄饨的忠实拥趸,谁敢骂阿婆做的馄饨,我会追杀他。
裴问青点点头,拿起手机,大概在给他的助理发消息,让人送馄饨来。
“那个阿婆做的?”他问我,我点头回应他,像是被雨打的蘑菇。
晃动频率太大,脑子有点痛。
“嘶——”我倒吸一口冷气,他立刻紧张地看着我:“头痛?”
我摇摇头,否认他的说法:“不是头痛,头晕,蘑菇快折了。”
“你不要这么用力点头。”他屈指敲了敲我的头顶,“起床吧。”
我下床伸了个懒腰,洗漱好没多久,小馄饨就送上门。
裴问青吃完后就去上班了,我看着窗外的晴日,果然昨天猜的没错,光线通透,日光照进来的时候,整个客厅都格外明亮。
我吃完馄饨就窝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徐愿行最近很安静,没有给我打电话,说明没遇上什么困难,祝家的老东西们被我收拾过一回,也不敢放肆,裴问青这几天工作中脸色不好看,也该好好补一补。
顾寒声估计出去旅游了。
我把自己简要的联系人都想了一遍,发觉岁月静好万世太平,除了早上晃脑袋把自己摇匀了。
这些都是写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赵医生那里也看过了,近期不需要复查。
我安分晒了会儿太阳,准备站起来活动一会儿。
然而地面却传来“嗒”的一声。
暗红色,很刺眼,慢慢渗入进木地板中。
我呆滞地看着那滴血,慌忙蹲下拿袖子擦干净了。
然而鼻腔里还在流血,地上根本擦不干净,我终于意识到要先处理我流血的鼻子。
我匆匆赶到卫生间,用冷水打湿毛巾盖在额头,一手捏住了鼻翼。
刘海遮住了大半视线,然而还是能够看清面前的景象,我狼狈的身影出现在镜子中,血红色的线团划过我的脸,将那张阴郁森然的脸切割成不同的肉块。
焰火从肉块中燃起,镜子里的人伸出焦黑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眼前的景象虚幻不清,剥了皮的肉虫从我的眼球慢慢爬过,留下腥臭腐烂的痕迹。我的手扫过洗手台,摸到某样东西时,控制不住砸了出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镜子碎裂成千万片,眼底的肉虫终于爬了出去,我倒在地上,衣襟满是深色的瘢痕。
血止住了。
我扶着洗手台慢慢站起,掌心压过碎片,血珠从细密的伤口中滚落,浸染指缝。冰冷的水冲过掌心稀释那些血珠,淡红色的液体裹挟碎片,滚入洗手池微小的漩涡之中。
我沉默地盯着发白的伤口,那些蛆虫会从伤口中爬出,蠕动着把所有东西吞干净。
打破水流声的是手机的怪叫。我从剧烈的头痛中挣脱而出,跌跌撞撞去拿手机。
“中午会有阿姨上门送饭,她会替我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的。”裴问青不疾不徐道。我看向餐桌,裴问青坐在电脑前,十指轻按过键盘,偶尔拿起钢笔签字,他办公时的细碎声响传入我的耳中,我低笑一声,试图用吊儿郎当的语气问他:“裴问青,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裴问青会抬起手看手表,用无奈的语气对我说:“这才过了两个小时。”
我摔在沙发里,侧着头看落在地板上的日光,和日光里长长蜿蜒的点点血痕:“是吗?感觉你出门一天了。”
裴问青叹了口气,背景音里有他助理的声音。他要去开会,最后嘱咐了我一句:“一定要吃饭,如果出门给我发定位。”
“我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我抹掉上唇的血,回答他。
电话挂断后我倒在沙发上没动,头还是很晕,门铃响的时候我压根没力气开门,好在那位阿姨应该是知道密码,摁了两下门铃后自己开门进来了。
卫生间的狼藉我还没收拾,阿姨走进来,见到躺在沙发上的我,先是小小惊呼一声:“祝先生,怎么搞成这样呀。”
她说话带了点口音,我虚弱地摆摆手,示意她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