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哼,出手吧。&rdo;提起的剑尖指着宁王,顾笙面色冷然,身子却在微微颤抖。她身上染满了鲜血,那是顾言的血。宁王轻蔑一笑,拨出手中的剑,剑光一闪,宁王的身影也瞬间从高台上消失,转眼就到了顾笙面前。
叶锦书紧张的站在大殿一侧,担忧的望着殿中打斗的两人。看上去顾笙应该是落了下风,宁王的速度极快,顾笙只能被动的阻挡他的进攻,而却无法反击。众人只能见大殿中,两道极快的身影闪来闪去,不时的发出刀剑碰撞的锐响。不一会,顾笙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宁王的速度却更快了,锋利对剑尖刺穿了顾笙的肩头,顾笙闷哼一声,脚下一乱往后退了两步,宁王的剑又跟着往她的胸口刺去。幸得顾笙反应的够快,持剑挡在胸前,可宁王却又一掌击中她受伤的肩膀。
顾笙飞了出去,摔倒在地,半边身子皆被血染红,唇角也溢出鲜血。&ldo;笙儿。&rdo;叶锦书连忙跑到她身边,将她扶起,顾笙痛苦的皱着眉头,喉间一腥又吐出一口鲜血。叶锦书搂住她,从腰间的布袋中抽出一根银针,指尖寻到顾笙脖颈上的穴位,一针扎了上去。&ldo;没事的,笙儿,没事的。&rdo;叶锦书身子微微颤抖着,顾笙脸色苍白轻轻推搡着叶锦书的手:&ldo;锦书…快躲开。&rdo;
宁王身形一动,一直警惕着他的梨枝也动了起来,可那一直盯着她的汉子却也拦在了她的身上。宁王突然出现在顾笙身旁,顾笙站起身将叶锦书挡在身后,一剑狠狠往身前划去。受伤后的顾笙动作也慢了许多,眼前的残影散去,身后叶锦书惊呼一声。顾笙回头,就见宁王握着剑横在叶锦书脖颈上。
&ldo;放开她,与我堂堂正正一战。&rdo;顾笙眼眸中一丝惊慌闪过,持剑指着宁王。&ldo;顾四小姐,你已输了。&rdo;宁王冷笑着,眸间有几分得色。&ldo;挟持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宁王殿下,这里都是你的人,你却害怕你会输吗。你不是一直想当君王吗,在你的臣子面前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也不怕来日被人诟病吗。&rdo;顾笙身子微微摇晃,苍白的脸上有冷汗滑落,指着宁王的剑也颤抖着。&ldo;赢了的人能改变历史,来日本王当了皇帝谁还会想起本王曾用过的手段呢。&rdo;宁王轻蔑的扫了一眼那些窝在角落抖抖瑟瑟的那些大臣。
&ldo;殿下,晋王越狱,带着城外的两千营兵往山上杀来。&rdo;有士兵冲入大殿,跪地禀报。&ldo;什么,本王不是下令命郭霖雨看住晋王吗,他怎会越狱,他的营兵又是如何进入城内的,那些没用的东西。&rdo;宁王脸色一变,手中握着的剑一使力,割破了叶锦书的脖颈,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顾笙一见眸子一僵,身形一动。&ldo;若是你不想她人头落地的话,就别动。&rdo;宁王剑一紧,滴落在地上的血慢慢扩散。顾笙轻喘一口气,咬牙退了两步。
叶锦书面色苍白身子挺拔,眼眸不惊不惧,温柔的望着顾笙,似乎在安慰她不必担忧。&ldo;顾四小姐,看来你还有些手段,不仅让晋王逃狱,还让他的营兵神不知鬼不觉绕过京城守卫,潜入城内。&rdo;宁王眼眸阴狠,死死的盯着顾笙。&ldo;你怕了。&rdo;顾笙轻哼一声。&ldo;怕,本王有何可怕。他逃狱了更好,你以为他的两千营兵,斗得过本王的一万守兵吗。待将你们皆杀光,本王便昭告天下,晋王越狱意欲篡位谋杀父皇,本王率兵歼灭,奈何父皇伤重不治驾崩前将皇位传于本王,本王的皇帝岂不是当的更安稳顺当。&rdo;宁王眼眸狂热的望着大殿上的龙椅,唇角的笑意愈发癫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那一日。
&ldo;三皇兄,你可打的一副好算盘。&rdo;晋王穿着染血的盔甲,拿着剑出现在大殿门口。&ldo;六皇弟,你来了。&rdo;宁王扭头望着晋王,冷笑道。&ldo;三皇兄,束手就擒吧。&rdo;晋王面色冷然。&ldo;束手就擒,六皇弟,你还是这般天真。围在山下的,是本王的人,被困在此的,是你们,该束手就擒的,也是你们。&rdo;宁王大笑道。&ldo;三皇兄,你太自大了,你一向收服人心用的手段都是威逼利诱,那样得来的人心,就像一盘散沙。树倒猢狲散,只要你倒下,那些人就会扔下刀剑束手就擒。&rdo;晋王冷哼一声,神色泰然。
&ldo;这么说,你想杀本王,就凭你们几人。&rdo;宁王终于被晋王的话惹怒,他手一挥,那一直围在一旁的士兵慢慢逼近。顾笙一言不发,一直盯着宁王横在叶锦书脖间的剑。&ldo;那么今日,本王就先用她的命,来祭奠本王走上龙椅的第一步。&rdo;宁王邪笑着,顺着顾笙的目光落在叶锦书身上。叶锦书直直的望着顾笙,唇角还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脖颈上的冰凉锋利的剑一点一点割开血肉。&ldo;住手。&rdo;顾笙瞳孔放大,神情痛苦不堪,却又不敢轻举妄动。&ldo;只要见到你们这般痛苦的神情,本王就愈发开心。&rdo;宁王停下手中的动作,剑身已有一半陷入了叶锦书的脖颈中,他温和的笑着,那英俊的脸上露出让人憎恶的讥讽。
叶锦书衣领胸前被血浸湿,脸色的越来越苍白。顾笙身子抖的越发厉害,她惊恐而痛苦的望着叶锦书脖颈处的剑。&ldo;看着你深爱的人死在你面前,这便是本王对你不识时务的惩罚。&rdo;宁王似乎倦了,手中的剑也准备一划而过。而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一道细小的银光极速射来袭向宁王手臂。
手臂一痛,宁王手上握着的剑也跌落在地,顾笙趁机掠过一把将叶锦书拉到身后,同时一剑凌厉的刺向宁王胸口。宁王身形后跃躲开了顾笙的剑,还未站稳就有一道白影如同闪电一般,冲向宁王,只听见砰的一声,宁王飞出装上大殿的柱子上,吐出一口血来,那那道白影也踉跄几步退到了顾笙身边。
&ldo;净璃前辈。&rdo;顾笙欣喜喊道,那站在她身旁的正是一身白衣,额间一点朱砂的净璃。净璃目光落在躺在顾笙怀里的叶锦书身上,轻轻一笑:&ldo;我来的可及时。&rdo;&ldo;千钧一发。&rdo;顾笙笑道,怜爱的用从衣裳上撕下的布条,轻轻帮叶锦书的伤口包扎。净璃笑着点点头,转头冷冷的望着那还在吐血的宁王。
&ldo;不可能,本王就快赢了。你们这些逆贼,本王会赢的。&rdo;宁王头发散乱,腕间的佛珠散落一地,已没有了那雍容贵气的模样。他抬头望着高位上的龙椅,挣扎的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去。可还未待他走到龙椅旁,晋王的剑已经从他身后搭在他脖颈间:&ldo;三哥,你输了。&rdo;&ldo;那是本王的位置,你休想抢。&rdo;宁王仿佛没有感觉到脖颈上的剑一般,眼眸殷红狂热,如同疯了一般,仍要往龙椅走去,锋利的剑割破了他的喉咙。
晋王一惊,赶紧收回剑,往他膝上一挥,宁王跪倒在地,双膝染血却还是要往龙椅爬去,喉咙里发出刺耳癫狂的笑,大殿中一片拖过的血迹,鲜血刺目。晋王收回剑,梨枝也冷然收回手中的匕首,她身前倒了一地的尸体。大殿中时间仿佛瞬间停止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宁王身上。
&ldo;这是本王的。&rdo;宁王终于爬上了高台,他痴迷的伸手摸向龙椅,眼中已然没有了其他之物。可在龙椅上一直蜷缩着的皇帝,在他快要触到龙椅时,一惊,一脚踹了过去,将宁王踹下了高台。宁王在地上滚了几圈,躺在地上低低的呻吟起来,身上华贵的锦衣沾染了地上的灰尘酒液菜肴,脏污狼狈不堪。
晋王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用怜悯而憎恶的眼神看着他。轻轻蹲下,在他耳边轻声道:&ldo;三哥,你输了。这皇位,你永远也沾染不了,不过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活着,亲眼看着,看着我登上皇位,看着我君临天下,看着我被天下万民歌颂,看着我名垂青史。&rdo;&ldo;不,不。&rdo;宁王突然扑起来,掐住晋王脖子,晋王手一挥,他就又跌倒在地。那血红的眼,扭曲的脸和嘴里难听的嘶吼,与他平日里高贵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就如同一个疯子一样。
103终章!
那日万龙山究竟发生了何事,许多百姓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那日京城很乱,到处都是官兵。第二日宫里就传出来了消息,说是宁王诬陷晋王入狱,毒害皇帝,而后又挟持皇帝意欲篡位。幸得皇帝暗中通风报信给傻公主,要她拿着信物救出了晋王,而后晋王率城外的兵攻入万龙山,擒住了宁王救了皇帝。
可惜皇帝受了惊吓疯了。没过几日,就退位传位于晋王,新君登基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万民同喜。而至于宁王,却一直没有传出新君是如何处置他。有人说被新君暗中处决了,也有人说新君念及手足之情,囚禁了起来。民间流言纷纷,却没人能说个究竟。
只是新君登基后,宫墙外多了一个小院子,里头住着一个瘸腿的疯子。头发散乱眼眸癫狂,每日痴痴的望着皇宫,嘴里不停的嘶吼着什么,没人听的清。每回新君出游出访时,百官簇拥万民跪地恭迎时,那个疯子都会发一次疯,似乎想要冲撞圣驾。不过新君仁爱,却从不与那个疯子计较,这事传下来,倒也算是新君的一桩美谈。
而远在千里的顾府,自京城巨变之后也发生了一件惨事,听说顾家的二公子顾言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被打成了重伤,险些死了。不过幸得有神医妙手回春,替他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全身上下,除了一只手,皆是动弹不得,好好一个翩翩公子就这么瘫了,倒也让人唏嘘不已。原本以为那顾家二公子这般虽可怜,但好歹还活着,谁知他醒来后想不开,竟用从床榻上扣下的一根木刺,当着顾老爷的面,插进了自己的喉咙,当场毙命。
而之后,顾二公子头七过去之后没几日。就传出消息,顾老爷将手下所有产业交予顾大公子和小女儿顾四小姐一起看顾,自己则一身素净的布衣,面色淡然的去了寒山寺庙,剃度归隐去当了个和尚。
约莫过了一年,鼎朝在新君的统治下,衣食无忧百姓安康,人们开始逐渐忘记了一年前京城的那场政变,也只有说书人偶尔提起过。
小镇最近一直阴雨连绵,街上叫卖的商贩躲在屋檐下,抬头皱眉望着那天,不时的咒骂两声却又无可奈何的垂头丧气,这鬼天气一直下雨,连生意都做不了。当然也有例外,茶楼里头生意倒是好的很,下雨天也没事做,一堆人坐在大堂喝着茶,边听着那嘴皮溜的说书先生,说着近日江湖上的大事。
&ldo;朔州的顾四小姐的名号,大家都听说过吧。听说这才貌双绝的顾四小姐,前些日子得了一场怪病,请了好多名医,连当今圣上都派了御医前去诊脉,都诊不出是何病因。听说再过半月,若是还没治好的话,只怕就会香消玉殒啊。&rdo;大堂中顿时唏嘘一片。&ldo;席大夫,席大夫,你没事吧。&rdo;店小二奇怪的看着眼前面色突然苍白起来的年轻大夫。
说来,这个年轻大夫是一年前来到镇上的,带着他的娘亲,在街尾开了家医馆。别看他年轻,但是医术却极好,人也好,镇上的人有什么病痛都去找他,每回都能治好,就算是没钱的乞丐,他也肯赠药医病。别说是镇上的人,连隔壁镇的人都闻名过来找席大夫看病,镇上的人都极喜欢尊敬他。
&ldo;啊没事,这药你交给你家掌柜的,嘱咐他每日饭前煎药喝上一碗,过几日身子就会好了。&rdo;清秀白净的年轻大夫似乎有些恍惚,说话间神色也有些怪异,说完了话也不等店小二回答,就往外走去。转眼间就消失在门口,外头还下着雨,连油伞都忘记拿了。店小二摇摇头,拿着年轻大夫的伞追了上去。只是站在门口,却见那大夫连人影都不见了,店小二低头看着手中的油伞,有些疑惑的扰了扰头。
年轻的大夫淋着雨在青石街上走着,不时有好心人要给他撑伞都被他婉拒了。等到了药馆,一个样貌清秀的姑娘见他进门,眼睛一亮而后又皱着眉头,将他拉了进去,絮絮叨叨的嘱咐了起来:&ldo;先生你也真是,下着雨也能把伞给落在茶馆。落就落吧,也不知等雨停了再走,非要把自己淋湿,也不能仗着自己是大夫就…&rdo;
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大夫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对着那姑娘郑重道:&ldo;阿缓,我明日要去朔州几日,我不在的日子娘亲就托你照顾了。&rdo;&ldo;先生是糊涂了吗,你忘了咱们唯一出山的路坍方,被泥巴石头给堵住了吗。村民们还在通路呢,听说还要再过几日才能把路挖开,现在阿谁都出不去。&rdo;阿缓轻轻笑着,眼眸亮亮的望着那呆愣住的大夫。
好像自从那日先生淋雨回来之后,就变了个人一样,每日总是坐着发呆,好几次当着他的面喊他也不应。有时晚上出门,回来时都满脸疲惫一身泥土,也不知他去做些什么。阿缓看在眼里,觉得先生像是有什么心事,再没有笑过了,虽说以前也少笑,但是对着病人至少还时常带着笑。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总是望着手上那根红绳串着的红豆发呆,有时表情还像是要哭出来了。
又过了两日,先生有一次晚上出门就没有回来了,镇上的人都帮忙去找。后来在那坍方的路上,找到了那被石头砸晕的先生。满身泥土,手上指甲都磨光了,还破皮渗着血。听说先生想要挖开那被堵住的路,出去,但没有人知道先生要去哪。只有阿缓知道,先生是想要去朔州。
先生的脾气越来越怪了,原本温温柔柔的一个人突然脾气变得暴躁起来。就连老夫人都劝不住,他开始每日都跟着村民一起去挖路,干活干的比谁都拼命。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每日从太阳升起干到太阳落山月亮爬上来,都不肯停下。阿缓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少了,她听老夫人说,先生之所以这样,是想去朔州见一个人。虽然老夫人没有说见什么人,但是阿缓知道,那个人对于先生来说,一定非常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