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阿方道:“我告诉他了,不过他不是那种爱麻烦别人的人,就跟我一起来了。”说完,他又道:“我看到您给他的信了,他……不该来是吗?”阿方眸光低垂,显然是有些担心,而且从花辞的问话上来看他也不希望夜篱来。花辞继续朝青枫殿走,一边道:“我前几日才从极北之地回来,一时接收的消息有点多,首先是花缔给了我张请柬,要我来参加宴会,但我没什么兴趣,便给了你。之后,我又从旁人口中得知在这百年间,花缔已经决定将花易落定为继承人,我便知这次宴会是特地为我而来,碍于百年前昆吾山之事,我猜帝宫里的“鬼”也会借此机会出来乱造,既然这样,那何不趁此机会,将所有藏于黑暗中的人,引到日光之下暴晒,该挑明的挑明,该还债的还债,该下地狱的……下地狱。”“……那这些和夜篱有什么关系?”阿方还是不解。“夜篱啊……”花辞长叹了一声,忽然说:“阿方,你知道疯子疯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吗?”方衍想了想,说:“疯子只会满足自己的各种欲望,不分善恶,不明是非……是晏觞?!”他想起来了那朵荼蘼花给他传的讯,叫他千万小心一个人。“有人要还债,那也得有讨债的人啊。”二魂三魄“有人要还债,那也得有讨债的人啊,但讨债的人忘记了怎么办呢?那只会将自己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花辞又笑了一下,道:“幸好,他的债不止一个人要讨,也幸好,有人还记得要他还。”青枫殿到了,花辞最后问了他一句:“夜篱他知道了吗?”他指的是自己就是花易这件事。方街接受的还算毫无障碍,他点头道:“已经猜到了。”这倒是不意外,疑心多的人很容易猜到。花辞拉住阿方的衣角,带他轻松穿过了青枫殿外的禁制,随即松开,道:“这里相对安全,你今晚留下,明日宴会上不会太平,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那您呢?公子,你打算去哪儿?”花辞想了想,说:“今日我没想到晏觞也会来,让颜愈去盯着了,我去找他。”说完,花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青枫殿,当他踏出禁制的时候,不远处绿植上开的一朵白花动了动,原本并不惑眼的荼蘼花突然化作了一缕白烟,飘到了花辞跟前。荼蘼现出人形,白发白眸,雌雄莫辨,由于他本体是白色,所以化出的人形也白的通透,如果方衍还在这里,他就会发现,其实花辞的肤色与荼蘼相差无几。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似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红衣人,实则是一个缺少了一魂四魄,差点命悬一线,不得不到极北之地修养百年的柔弱人。荼蘼看了眼这人,又收回视线,道:“上神,那边宴会快结束了。”“知道了,你继续盯紧那几个地方,还有青沅的一举一动,一旦有异常,立即通知我。”花辞淡淡道。上一次青沅做了什么,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所以这次才要格外小心。说实话,花辞完全猜不到青沅背叛花缔的原因是什么。荼蘼眨了眨眼,点头答应,又直言说:“上神,刚才那个人身上……好像也有您的气息。”“什么?”花辞不自觉蹙了一下眉,听荼蘼解释道:“确实是您的,但不太浓郁,我想会不会是您的灵体碎片?”灵体碎片的事荼蘼已经知道了,毕竟他对花辞的气息格外敏感。但见他摇了摇头,道:“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不可能有我的灵体碎片,就算有,当务之急也不是这个。”荼蘼点点头,又化作了一缕白烟消失,花辞回头朝青枫殿瞥了一眼,心里已经在思考下一步对策。宴席已经散了,今日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帝宫,他们都被安排的妥妥贴贴,晏觞离席早,他被安排在了花季附近。花辞朝那个方向走,一路上避开了不少人,他今日刚在人前露过面,目前所有人都认得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花辞又一次躲进阴影里,这已经靠近晏觞的住处了,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脚步声消失之后,才打算出来,但意料之外,身后的黑暗中探出一只手,将即将走出阴影的花辞一把拉了回去!花辞的背部撞进一个人的胸膛,不待开口,耳边便传来“嘘”的一声。花辞闭嘴,安静的环境让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刚那人又折返回来,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嘴里咕浓了一句:“可算找到了……”花辞听着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拍掉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对身后的人说:“让你紧盯着晏觞,怎么跑外面了?”颜愈略感遗憾的收回手,解释道:“他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一边说,颜愈一边将五指挤进花辞的指缝,这人没有反抗,一边与他十指交缠,一边嘴上揶揄道:“这都能被察觉?要你有什么用。”颜愈:“……”他一手掰过花辞的脸,十分熟练的堵上这人的嘴,花辞眼睫动了动。被迫以不太舒服的姿势接受略夺,让他不自觉收紧了五指,从旁人的角度看,他们两人之间充满了抗拒和迎合,在一片看不见的阴影中,又格外禁忌。良久过后,颜愈微微分开,气息紊乱,但声音却没有过多起伏:“我是察觉到了你的气息,才故意让他发现的。”花辞脸色透了些红,即使在昏暗中也格外显眼,他侧了侧身,尽量避开颜愈的视线,道:“……你坏我计划。”“什么计划?”“我的计划就是让你从此刻到明天结束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花辞玩笑似的说。颜愈叹了口气,似无辜道:“那我确实是坏了您的计划了,而且还要一坏到底,师父打算怎么办?”不得不说,自从两人在一起后,颜愈越发肆无忌惮了。这是说好听点,说难听一些,就是找打。花辞抓着他的手掌一翻,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颜愈扣住他的那只手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而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花辞松开手,走出这片死角,顺便提醒身后之人:“走,去二殿下府上。”颜愈嘴角一勾,又是“咔嚓”一声,他面无表情地将骨头正回去,活动了一圈手腕,回道:“好。”……“夜墟主,久仰大名。“夜篱颌首以作表示,他大概能猜到花季将他叫来是为了什么,但知道是一回事,被面前这人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花道:“夜墟主是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到了我三弟的身份。”“传闻帝宫中人向来行事低调,没想到竞低调到了如此地步。”——低调的将世人耍得团团转。花季蹙了一下眉,他无法判断夜篱是否带有恶意,但以花辞的说法,这是个可用之人,所以离席之后让人将夜篱带了过来,希望在言语上诱导他明日为花辞所用。但实际他对夜篱和花辞的关系,一无所知。方才那句话,明显针对的人是花辞,若说他全无恶意,也并不完全可能,偏生他刚才只像是随口一提,就像无声之中带着抱怨。花季有些拿不准了……实际上,就算花季不找他过来,夜篱明日也会站在花辞这边,来这里,只是为了确定花辞就是花易落。花季直言试探:“明日我三弟必会出现在宴席上,到时他的身份引起的轰动,恐怕不小。”他顿了顿,又说:“可能有性命危险。”夜篱抬起眼帘,琥珀色的瞳孔露出一丝惊诧。花季继续说:“我想你还不不知道,三弟他神魂受损,消失这百年便是不得以去极北之地疗养,偏生父帝又在这时……反正明日若有人施难于他,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