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笑道:“那你以为我在干什么,睡觉吗?”颜愈不语,花辞继续道:“此时还早,你去干什么?”颜愈眸光微敛,眼神飘忽在花辞仅穿的单衣上,有一瞬间他想将花辞抱在怀里,将那冰冷的身躯暖热,但他又心知此事冒犯,只得低声问道:“师父您还是进屋吧,外面冷。”“我问你话呢,别打岔。”难得花辞能跟他好好说几句话,但颜愈又不忍他就这么在外冻着,鬼使神差的上前两步,弯腰将花辞整个抱了起来,道:“我进屋告诉师父。”花辞整个身上都是冰凉的,颜愈恨不能将他揉进骨子里暖热,而花辞则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刚悬空的那一刹那还有些懵,下意识便抓住了颜愈的肩,反应过来后又处变不惊的松了手,直到颜愈将他放在床上,才开口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颜愈将他放下之后,转身又拿了个暖手炉递给他,花辞接过,其实这玩意儿有没有都一样,他灵力深厚,还会怕冷吗?而且颜愈当年不少折磨过他,很多东西已经不足以让花辞畏惧了。“说吧,大早上的出去干什么?”花辞问道。花辞坐着,而颜愈站着,这样仰头看人,难免会带给人压迫感,于是颜愈十分自觉的蹲了下去,仰头道:“我只是觉得师父说话在理,徒儿修为小成便自命不凡,确实不该。”“你去外面修炼?”花辞挑眉道。颜愈摇摇头,道:“只是练练剑,没什么大用。”“哦。”颜愈的修为在同辈当中,已经是翘楚中的翘楚了,跟花辞比虽然有点天差地别的感觉,那也是他占了灵器的便宜,如果在压制修为的情况下,颜愈打认真些,花辞揍他也不一定那么容易。等这混账体内的灵器苏醒,说不定还能上一个大境界。“不是要去练剑吗,还不去?”花辞朝门口示意。然而颜愈并没有走的意思,他看了看外面天色,道:“今日不去了,我想陪陪师父。”花辞笑了一声,道:“我有什么好陪的?”“师父,自从我拜您为师后……我们好像从未好好说过话。”花辞:“?”“您也从未教过我什么。”询问“你在怪为师?”颜愈忙低下头,道:“徒儿不敢,徒儿只是想和师父亲近一些。”咬也咬了,抱也抱了,这混账还想怎么亲近?难不成还想和他同榻而眠,日日像个挂件一样不离身吗?见花辞蹙眉,颜愈赶紧认错:“是徒儿言语孟浪了,师父您开心便好。”“嗯,快年终了,你说的那什么比灵,具体在什么时候?”颜愈道:“……是灵比,还有一个多月,师父您问这个做什么?”花辞不过是随口一提,那东西他一点兴趣都没有,道:“没什么,只是……”“公子!!”花辞:“?”“那边的人醒……”跌跌撞撞进来一个人,看见屋内还有颜愈,又忙刹住脚步,闭了口。花辞和颜愈一同看去,那人骨骼清瘦,眉眼温和,声线极为好听,更为突出的是他那一双白瞳,并不吓人,反而平添柔和之感。正是荼蘼。三年前花辞出宫后,将荼蘼留在了帝宫通天塔内,告知他只要里面那人一醒,就立刻通知花辞。然而颜愈还从未见过荼蘼,被他的突然闯入震得一惊,随即警惕起来,花辞见状,抬手示意他没事,解释道:“他是花妖荼蘼,自己人。”颜愈虽然有很多疑惑,但也不适合现在提,只得收了气势,沉默不语。“公子,您打算……”荼蘼关上门,见花辞没有让颜愈避嫌的意思,就含糊问了。通天塔里的那人片刻不敢耽搁,花辞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随即又对颜愈说:“为师有事,你在这儿好好待着。”花辞起身就要走,颜愈情急之下拉住他,道:“我也想去。”花辞考虑了一下,没拒绝:“想跟就来吧。”这次情况紧急,带上颜愈也能多做一些防守。他曾去过一次通天塔,发现异常暗中调查也合情合理,说得过去。不过片刻,花辞便带着他们两个出现在了帝宫内部,花辞也顾不得伪装什么,越快越好,好在颜愈虽然生疑,却并不多嘴。三人将自己的气息隐去,朝通天塔直掠而去。花辞让颜愈在外面看着,别让任何人发现或者靠近,由于这通天塔仅他一人能上去,便让荼蘼也留下了。花辞在那人跟前留了东西,他一睁眼,荼蘼在第一层也能发觉,而花辞在上面有任何不测,标记就会消失,无论凶吉,他们到时候也能应对。花辞快速上了塔顶,那人果然已经醒了,相比上一次见到,他似乎变得更加憔悴。而他周身的魔气,并不是普通的魔气,而是大量心魔束缚,长年累月形成的心魔之气。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心魔,显然不是他本人的。“你叫什么名字?”花辞问道,这个问题他问了不下五遍,而每次的回答,都是“心魔”。这次也不例外,他张了张口,吐出两个字:“心魔。”“你为什么被困在这里?”花辞死死的盯着他,只见那人嘴角轻轻勾了一下,道:“我所爱之人……”花辞挑眉,接着问:“你的爱人是谁?”那人眸光微动,他虽被锁链捆缚,却仍站的笔直,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周身瞬间亮起一些白点,逐渐汇聚凝成一个人形,只能看出那人是个男子,松松垮垮的穿了一身衣袍,虽然没有五官,但花辞却觉得有些熟悉。而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爱人”,好像能看见似的。花辞对别人的情史不感兴趣,也不好刨根究底,便问了最在乎的一个问题:“你认识花辞吗?”他在听到“花辞”这两个字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反应,之前提到他的爱人,好歹眸光还动了一下,看来这人是个情种。花辞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嘴里接连不断的蹦出几个词:“清阳,荼蘼,通天塔,迷迭阵。”听到这几个词,他才有了点不易察觉的反应,花辞接着说:“我听荼蘼说过,他那位上神很早以前就逸了,而他在消失之前,上神的本源之心曾受到了黑气侵染,想必就是这些心魔吧?”花辞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人就是清阳上神,而他也没有否认,继续听花辞说:“这些心魔数以百万记,你无法根除,只能选择镇压,而后又在通天塔内布下迷迭阵,防止他人误闯或发现你的存在,是吗?”“有些对。”清阳上神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能上来,我跟你是什么关系?”花辞问道。“万一是我的转世呢喃鳯?”清阳上神难得说了个长话。“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有个徒弟,他也能上来,难不成你转世还能转好几个?”前世颜愈沾染了他的心魔之气,必然看见过他,如果说花辞跟他是前后世的关系,还有点可信,毕竟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颜愈就说不通了……清阳上神在听到“颜愈”两个字的时候,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既然是上神,为何会沾染这么多心魔?听说你化形前是一缕混沌,在凡尘间游走,这些难道是凡人的心魔?”花辞猜测道。上神沉默良久,才道:“这些本不是我的,但我若不镇压……”“就会天下浩劫?”清阳笑着摇了摇头,道:“上神之名,不过是荼蘼敬重我罢了,在普通人眼里,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但我看了他们太久,凡世间的人们,之所以能肆无忌惮,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替他们承担了所有。”“浊阴上神?”花辞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个,毕竟他是和清阳上神出于同源的另一位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