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谢濯臣脸不红心不跳,“因为他觉得你?这样叫太做作了,他不喜欢。”沈烛音:“……”做作吗?恶心夜色幽深,崔管家脚步匆匆,敲响了书房的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对着站立在?案桌前,手里拿着考卷的谢征行了一礼。“老爷,给卢老的礼已经送过去了。另外,查过沈家了?,沈姑娘的身份确实存在?,几乎没有破绽。”谢征低笑一声,“不错,办事妥帖,不留把柄。”他将手里的考卷递给崔管家,“崔奕,你说他像我吗?”崔管家接过考卷,这是谢濯臣春闱的考卷,礼部已经批卷只等张榜,谢征动?了?关?系将其拿来。“奴觉得,像,又不完全像。”“哪里像,哪里不像?”崔管家将考卷折好,恭敬道:“少爷样?貌不俗,才?华斐然,遇事果?决,气质和能力上,都?和老爷很?像。只是,大概是因为年纪小?,阅历不够,过于?看重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谢征背过手,望向窗外,“偏偏这个最不听话的,是最像我的,你说可不可笑?”“奴多嘴,或许是真的是因为,少爷成长的过程,和老爷一样?艰难,所以才?有了?相似之处。”“所以等他到了?我这个年纪,必然会理解和感谢我的,对吧。”崔管家将考卷放回案桌,“奴觉得是。”谢征的笑容逐渐消失,冷起脸来多了?肃杀之气,“你说的很?对,他过于?看重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了?。成大事者,岂能被小?情小?爱困住手脚。他自己割舍不下,那?就为父来帮他。”——希玉给言子绪打工还债,盘下一间舞坊,誓要在?京城混出名堂。开业之初,最重要的两件事便是舞坊布置和舞女训练,前者托付给了?沈烛音。从早忙到晚,沈烛音一天都?在?舞坊度过。希玉则占着大厅,督促招来的舞女练习。沈烛音站在?大厅前,一眼?望过舞坊的格局,在?心里设计出装饰,再在?纸上记下。“嫂嫂这天怒人怨的字,师从何人?”后面突然冒出楼邵的声音,把沈烛音吓一激灵,忍不住埋怨,“你怎么?走路没声啊!”“我哪里没声,这里人那?么?多声音那?么?杂,你自己没听出来罢了?。”舞坊里到处都?是人,包括工人舞女等等。天色已经不早了?,正陆陆续续离开一些。“你很?闲吗?”沈烛音疑惑。怎么?哪都?有他。楼邵悠闲自在?,“还行,我只是出门走走消消食,正好瞧见你,过来打个招呼罢了?。”沈烛音懒得搭理他。楼邵不喜欢被忽视的感觉,“你在?做什么??”沈烛音瞥他一眼?,来了?想法,“你会画画吗?”“废话,谢濯臣会的我都?会。”楼邵觉得有意思,看来他送去的那?幅画没被她看见。沈烛音笑容灿烂,“那?你帮我个忙吧,帮我把站这个角度……”她比了?比位置,“这个视角看见的舞坊格局画下来。”“我为什么?要帮你,这种事你找谢濯臣不就可以了??”“他忙着呢,哪像你啊。”楼邵:“……”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沈烛音直接把笔和纸塞到了?他手里,“帮我嘛,我请你看免费的表演。”她指向大厅中齐舞的姑娘们,“你看,漂亮吧。”楼邵轻哼,寻了?个位置坐下,铺好纸张,不忘一边挤兑她,“每天和这么?多美娇娘在?一起,你不会自行惭秽吗?”沈烛音在?他旁边给他磨墨,诚恳地?问道:“我不漂亮吗?”楼邵的手一顿。漂亮……吧,但他不肯说。沈烛音自顾自地?感叹,“干嘛一定要跟别人比,输了?也?不代表我不漂亮。就像你虽然比不过我哥哥,但是在?我心里,你也?很?厉害啊。”楼邵微怔。片刻后不服地?丢下笔,“我怎么?就比不过他了??”“好好好。”沈烛音无奈,“比得过比得过。”楼邵不情不愿地?将笔捡起来,抬眼?扫过舞坊布局,下笔勾勒。忽地?又抬头,“你刚刚是在?夸我吗?”沈烛音认真地?点头,“是啊小?少爷,您这么?厉害,夸你不是应该的吗?”楼邵嘴角上扬,下笔更快了?。男人的虚荣心真是莫名其妙,沈烛音心想。他画得细致到位,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时辰。无论是工人还是舞女,基本都?下工回家了?,大厅只剩希玉在?简单收拾。沈烛音看着楼邵一笔一笔画完,非常满意。楼邵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呼呼。”沈烛音吹了?吹未干的墨水,随口道:“哥哥会来接我的。”楼邵不说话了?,看着她兴奋地?小?跑到舞台中央,和别人展示他的画,心里窃喜又有点郁闷。沈烛音压低声音和希玉道:“快看我找冤大头给我免费画的,都?不用麻烦阿兄了?。”希玉回头看了?一眼?“冤大头”,然后嘿嘿一笑,对她竖起大拇指。她折了?回来,“你还不回家吗?”“用完就赶我走?你是不是太势力了?。”沈烛音无辜地?摇摇头,“不是呀,是我们也?要回去了?。你帮了?我的忙,等舞坊开业了?,第一个就请你。”楼邵蓦然想起在?鹿山的时候,他也?是她第一个客人。不是什么?好事。“切。”楼邵坐回椅子上,“我画累了?休息会儿再走怎么?了?,谢濯臣不是还没来接你吗?”“随便你。”沈烛音将画收好,转身去帮希玉收拾。楼邵瞪了?一眼?她的背影,小?声嘀咕,“连谢谢都?不说,没礼貌!”夜晚起了?风,嗖嗖而过,将门扉吹动?,合了?起来。“那?后面怎么?亮了?,还有人没走吗?”希玉直起腰张望,“我去看看。”“呼!”她没走两步,瞬间四面燃起,逼近的火势将她吓倒。“走火了??”楼邵一惊,走向大门,“谁把门锁了?!”沈烛音茫然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希玉往别的出口跑去,扬声提醒楼邵,“快走!”但所有可以出去的门都?被锁了?。“见鬼。”楼邵低声咒骂。大火从四面往中心蔓延,逼得他们往大厅靠拢,最后走投无路。又是火,又是有人故意为之,沈烛音心中恼怒,脑子里飞快过滤掉没用的东西?。“怎么?办?”希玉紧紧攥住她的手,身体已经被烘烤得灼热,呼吸逐渐困难。楼邵将地?上原本用来擦楼梯的水泼到她们两个身上,大声催促,“去楼上呼救啊!”火还没烧上去,但浓烟已经上灌。短暂的冰凉令沈烛音清醒,“楼上有窗户,快!”她拉上希玉,另一只手捡起地?上工人留下的绳子。一边咳一边慌慌张张跑上楼,沈烛音将希玉推向窗口,自己将绳索的一端缠到柱子上。前世?的火里被楼诤绑,后来又被任祺绑上祭台,为了?不让自己总是受制于?人,总是连累阿兄,她特?意找人学过如何自救,比如怎么?解开困住自己的绳子,要学解就得先学结,她知道怎样?打结最牢固。沈烛音将绳索的另一端绑上希玉的腰,扶她爬上窗台。“你相信我吗?”希玉看了?一眼?外面,有邻里跑来救火,但敌不过火势。二楼的高度跳下去,死或者伤的概率一半一半,没有毫发无损的可能。她咽下一口唾沫,哭丧着脸,“不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