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扬无?情?批判,“敷衍。”“我……”沈烛音深吸一口?气,“她……家世好,清流人家,底蕴深厚。她……才貌好,才比谢道韫,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沈烛音强迫自己说下去,越说越平静,渐如如一潭死水,“她品性好,正义勇敢,落落大方。”“她……”“行了,你别说了,你就说她和你哥配不?配吧。”沈烛音心一颤。她将下意识的答案吞进肚里。她反反覆覆的想,竟然想不?到叶姑娘一点不?好。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呢,完美到令她嫉妒。可她嫉妒的真的是她的完美吗?还是所有人都觉得她和阿兄是天作之合?嫉妒他人的完美,沈烛音想,自己可真卑劣,真无?耻。可即便她如此卑劣无?耻,也?没有罪有应得到每个人都要反反覆覆提醒她,她的阿兄跟别人是天生一对吧……她还不?能说不?好,不?能说不?配?“不?配!”“啊?”唐扬惊得睁大了眼,“为什么?”沈烛音想,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顺从、只敢顺从的胆小鬼了。“因?为我觉得不?配。”沈烛音坦然而真挚,“感觉也?需要理由吗?”……不许午饭时候不见她回来,谢濯臣便又在房里等?了一下下午,可?晚饭时候依旧不见沈烛音的影子。天黑时下了雨,谢濯臣有了理由找过去。他撑着?伞再度来到夫子院时,小亭子里空空如也,他便敲响了秦夫子的房门。“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做甚。”谢濯臣行了一礼,“打扰夫子,沈烛音不在您这的话,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和唐扬在这吵吵闹闹的,我中午的时候就把他们赶走了。”秦夫子看出了他的担忧,“他就算没回去,也肯定在书院里,没准跟唐扬在哪瞎玩呢。”谢濯臣道谢过离开,又去了唐扬的舍房。唐扬见到他一脸讶异,“我和他争了一上午你跟叶姑娘配不配,最后打了个赌,在夫子院门口就分道扬镳了。”“赌?”唐扬笑容灿烂,套近乎地凑近,一只手括在嘴边,“赌你和叶姑娘之?后去藏书阁会不会每天都坐一起?!我说兄弟,你别老让人?家叶姑娘主动啊。也幸亏你边上没别的姑娘,不然你每天冷冰冰的,人?姑娘心里没底,不得多想啊。”“无聊。”谢濯臣撂下这么一句,又急匆匆地走了。厨房没有、课室没有,虽然知道藏书室不可?能有,但他还是去了一趟。果然没有。问过门房,她也没有出去过。半个时辰,谢濯臣几乎走过大半个书院。“喵……”小猫呜咽。他终于在假山的缝隙里,发现湿了半身,坐在地上喂着?小猫的沈烛音。人?影遮挡了视线,沈烛音抬起?头,单凭他面无表情的脸辨不出他的情绪。“你在这做什么?”谢濯臣尽量克制着?怒气,“你下午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不回去?”“喵……”沈烛音将瑟缩的小猫抱在怀里,摸着?它的脑袋安抚。书院里的野猫很多,这只小花猫是她偶然遇到的。瞧它小小一只缩在角落里很可?怜,可?怜得像幼时的自?己,她便在这陪它玩了很久。“你吓到它了。”沈烛音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小猫在她怀里蹭。谢濯臣眉头紧锁,“你脚怎么了?”麻了。沈烛音扶着?岩石站稳,低头瞥了一眼灰扑扑的自?己,小声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扭到了。”“你是小孩子吗?”谢濯臣压不住了,语气有些凶,“走路会摔跤,下雨不会回家,受伤了不会喊人?,幼稚到跟一只猫玩!”“喵……”沈烛音沉默不语。“拿着?。”谢濯臣将伞柄塞她手里,背过身单膝跪蹲,“上来。”沈烛音老老实实将小猫放下,小猫“喵”一声后跑了。她趴上谢濯臣的背,举着?伞,一路上都没有出声。直到进?了舍房,她在谢濯臣即将放下她时,在他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对不起?。”谢濯臣心一滞。他是不是又凶她了?她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又不是故意的,他到底在生什么气?给她擦头发,谢濯臣站在她身后,忽的叹了口气。“我自?己来吧。”沈烛音以为他不耐烦了。谢濯臣将她伸过来的手打了回去,“昨天还张牙舞爪的,今天又装上可?怜了?”沈烛音唯唯诺诺,“你不是不喜欢我那个样?子吗?”“我没有不喜欢。”谢濯臣脱口而出,后知后觉不妥,又道:“难道你这个样?子就讨人?喜欢了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沈烛音心里憋闷,“那要我怎样?,一定要像叶姑娘那样?吗?”“呀!”谢濯臣给她擦头发时顺手敲了她脑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想起?唐扬的话来,又轻敲了她一下,“长本事了,拿我跟别人?打赌?”“你知道了?”沈烛音兴奋了起?来,“唐扬那个傻子,我是你妹妹,他居然敢跟我赌你!他输了他就要把他的美人?图送我!”“那你要是输了呢?”沈烛音一愣,缓缓回头,“他说我像个女的,如果我输了,就要我穿女装围着?书院走一圈。”谢濯臣:“……”在唐扬心里,恐怕重色轻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沈烛音偷偷摸摸攥上他的衣角,小心扯了扯,“你不会让我输的,对吧。”“少装。”谢濯臣揉她脑袋的动作逐渐粗暴了起?来。“真?不知道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呀!”沈烛音缩着?脖子躲避,奈何头发在他手里,只能任其揉搓,“都说我自?己来了!”谢濯臣轻哼,一点?力度没减,“你什么时候自?己来过?你自?己来今晚还睡不睡了?”虽然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沈烛音却听出他怨念颇深。不过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这样?照顾她的。沈烛音不敢再多言,等?他给自?己擦干头发,上完药,她便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看着?他收拾药箱、处理她换下的脏衣服。有条不紊,任劳任怨。他明天应该会留在舍房照顾她吧,沈烛音心想。这样?他就不会出现在藏书阁,她也能顺理成章赢了和唐扬的赌。她抱着?如此念想,昏昏欲睡。一下午她都在外面亳无目的地晃悠,早就累了。新的一天新的心情,谢濯臣睁眼便习惯性地往自?己左手边看,确定她黏在身边,竟然松了口气。小心将她抱回原位,谢濯臣打算出门,刚推开一条缝,身后就传来“匡当”一声。他惊恐转身,只见迷糊中撞到床头的沈烛音捂着?脑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仰起?困顿的脸,口齿不清地问:“你去哪?”谢濯臣哭笑不得。“我还能去哪?”去食堂拿个早饭而已。沈烛音从床上爬起?,起?到一半想起?自?己受了伤,又跌坐在被褥上,“这么早就要去吗?”“嗯?”谢濯臣一顿,她以为他要去干嘛?沈烛音没听出他的带着?疑问的尾音,嘴里嘟囔,“叶姑娘起?得真?早……”谢濯臣只听清了“叶姑娘”三个字,纵然他不去多想,也察觉得到她这几日?对叶姑娘的过于在意。“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要去找叶姑娘?”沈烛音:“……”她像团烂泥一样?瘫软在被褥上,接着?又像毛毛虫一样?蠕动,“你要是去见叶姑娘的话,能不能在去之?前先到隔壁找一趟楼世子,跟他说我受了一点?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