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烛音能脑补出他说这话?的声音和模样?,越往下读,他就站在?身边的感?觉就越强烈。她脚步轻快地走在?小路上,嘴角上扬,任谁都看得出心情?很好。忽然有人?挡住去路,沈烛音抬头还未看清是谁,便?被一把推倒。“砰!”信纸翩飞,散落一地。沈烛音的额头砸中路边岩石,撕裂的疼痛乍现后?蔓延。“都是你!是你告诉他们我娘是个厨子的!”沈烛音愕然,疼痛令她来不?及思考。她狼狈地从地上撑起身体?,沾上泥泞的手小心探上额头,刚触上她便?疼得一颤。“你多什么嘴啊!现在?到?处都在?笑我是个厨娘的儿子你高兴了!”沈烛音茫然回头,看到?了愤怒指着她的辛才。“都是你!”辛才眼眶发红,再度靠近她,还扬起了巴掌。沈烛音在?惊慌中埋头向地,紧闭双眼,嘴中大喊:“不?是我!”“你在?干什么!”第?三个人?的声音响起,辛才吓得连连后?退,反应过来后?跑进小树林,消失踪影。沈烛音循声望去,只见楼诤匆忙赶来,一脸着急和担忧。“阿音!你没事吧。”楼诤不?顾糟污,将满身尘土的沈烛音扶起,手臂绕过她的后?背,不?动声色地扯下她的发束。霎时长发飞舞,楼诤神色一滞,似是看呆了。身体?的接触令沈烛音反感?,甚至比她额头的疼感?更难以忍受,她慌慌张张从他怀里挣脱,一副胆怯又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阿音你……是个姑娘?”楼诤佯装讶异,如愿见到?了她羞怯的模样?,“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沈烛音不?得不?装出一副迷茫而怯懦的模样?。楼诤绅士地脱下外衣,罩在?她身上,“我先带你回去。”“谢世子。”沈烛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像受了惊吓的无辜小鹿,楚楚可怜。走出几步,她又顿住,“还请世子等一等。”她赶忙折回,将信件一一捡起,收入怀中。楼诤帮她捡起脚边一封,信封上的“绪”字惹眼,信纸上的“音音”更令人?遐想。“阿音受伤了不?忘这些,可是很重要的人?写的?”“朋友而已。”沈烛音轻描淡写,听?出了他的试探,并不?想言子绪被他盯上。朋友?楼诤心里冷笑,他怎么不?知道她还有个会通信件的朋友。而且还像个男的。最好不?是。沈烛音逐渐缓过神来,辛才怎会突然针对她,楼诤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等偏僻之处,还出现得那么及时。英雄救美,如果是上辈子的她,估计已经为他倾倒,完全不?会去想其他的事。楼诤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舍房,还命丁德用最好的药膏给她上药。丁德在?她旁边道:“这等药膏是宫中太医调制,珍贵得很,平常人?哪用得到?。”沈烛音“感?动”地眨了眨眼,“世子如此慷慨,烛音当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楼诤轻笑,“药膏而已,算不?得什么。何况我的东西?,能用在?阿音这等漂亮姑娘身上,是我的福气。”“世子……”沈烛音微微垂首,很不?好意思,“世子说笑了。”楼诤伸手摸上她的头发,“阿音是个漂亮姑娘,这算不?算我和阿音之间?的秘密呢?”沈烛音腼腆一笑,“当然算了,世子待我这么好,烛音无以为报。若是世子不?嫌弃,日后?我常常给世子送些糕点。”她压低声音,怯怯又慇勤,“是我亲手做的……”楼诤笑得温柔,浅浅道了一声。“求之不?得。”……沈烛音模仿着上辈子的自己?,忽然觉得自己?也怪恶心的。难怪阿兄能看出来她喜欢楼诤,毕竟他又不?瞎。夫子院里,谢濯臣在?替裴夫子整理藏书。同窗唐扬来借书,与他闲聊道:“谢兄和楼世子可在?京城是故交?”谢濯臣理著书架随口道:“不?曾有过交际。”“啊?”唐扬似是很惊讶,“我还以为,世子是和谢兄有故交,所以才特意要求住在?你们隔壁的。”“特意要求?”谢濯臣顿了顿。唐扬在?学理会兼当管事,平日负责的便?是学子们舍房安排这一块。“对啊,还是夫子特意来交待我们的。”“既然不?是为谢兄,那就只能是为烛音了?”唐扬继续猜测,“我来的路上,见到?世子护着一人?回舍房,还用自己?的外衣将那人?从头遮到?脚。看身量,确实有点像烛音。”“什么时候?”唐扬吓了一跳,原本?在?书架对面的谢濯臣忽然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就刚刚啊!”“唉!”唐扬二丈摸不?着头脑,怎么就跑了。沈烛音觉得累,与楼诤虚与委蛇实在?耗损精力?。她正琢磨着怎么脱身,敲门声就响了起来。丁德上前开门,见到?是谢濯臣便?让开身来,楼诤起身相迎。“谢兄。”谢濯臣一眼就看到?了沈烛音,额头好大个窟窿,左脸还有擦伤。“怎么了?”他一时忘了礼节,漠视楼诤,直接阔步到?了她面前。沈烛音刚想说话?,却被楼诤抢了先。他叹了口气绕到?二人?面前,“是那个亲娘在?厨房烧水的辛才,前几日被大家知晓此事,他被人?嘲讽了一番。不?知为什么,他就认为是阿音说出去的,趁着没人?推了她。”“也怪我,若我再早一点出现,就能制止此事了。”阿音?谢濯臣脑海里冒出四个字,又来一个。他抬手,指腹碾过她的伤口边缘,沈烛音吃疼,但只是抿嘴,没有躲。“谢兄放心,我已经给阿音上过药了,没有大碍。”楼诤很不?满谢濯臣这副对他爱搭不?理的模样?,可现下套近乎,他又不?得不?热情?些。“而且……关于阿音的身份,我也会缄口不?言。如此,谢兄也该相信,我是真心想与二位交好。”谢濯臣终于转身看他,短暂地四目交汇如同对峙,各怀心思。“多谢世子。”谢濯臣态度平常,依旧没有亲近之意,“时候不?早了,就不?叨扰世子了。”“我们走。”沈烛音老实跟上,跨过门槛时还回了一下头,但瞧的是地面,没有对上楼诤的视线。“砰!”他们一离开,楼诤气得一掌拍在?桌上,“他到?底在?高傲什么!他爹不?过是个小小尚书,何况他根本?不?受宠!”“世子息怒。”丁德飞速转动自己?的头脑,“何必为了些不?重要的人?气着自己?,对咱们来说,沈姑娘的态度才更重要。奴看得出来,不?管沈姑娘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但至少有一点,她对世子您,绝对是一往情?深。”楼诤的情?绪些许缓和,“当真?”“自然。”丁德肯定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奴在?旁边,看得是真真切切。”楼诤轻哼一声,心里不?再与谢濯臣计较。回到?自己?舍房,沈烛音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大口喘气,浑身轻松。只是额头上的疼痛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还疼吗?”谢濯臣跪坐在?她面前,拨开她额前碎发,仔细再检查了一番。沈烛音小声哼哼,“疼死了。”她的双手垂地交缠。“你还笑?”谢濯臣眉目含笑,“你知道你脸上写着什么吗?”“什么?”“要委屈死了。”沈烛音气愤,“那我可不?就是委屈嘛,我借用厨房的时候,那么大方给他娘银钱,也不?是在?帮他吗?结果他居然恩将仇报,他推我!他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