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漫长岁月,与爱人读一本少年时代喜欢的书,简直就是一个珊瑚色的梦。
他甜蜜而隐秘的小心思像是一只停留在花朵上的蜜蜂,因为采撷花蜜和记忆而暂停和沉默,小小的翅膀收拢,小心翼翼地翕动。
他又翻了几页,书页卡顿,他发现里面夹着一封信,茱萸粉的信封,封口处烫了个心形的火漆。
这是一封情书?
是俊同写的,还是收到的?
不管是哪一种,夹在书里这么多年,总归是珍重宝贵的。
时沂觉得手里这封信简直烫手起来。
他巴不得没有翻开这本书,为什么偏偏要让他看到俊同藏起来的一段隐秘的情事呢?
他说没有谈过恋爱,可是难道就不会喜欢过人吗?因为忙着念书,所以只能把少年的感情埋在心底?
时沂在这一瞬间不是怨恨的,他又开始同情这个选择沉默的钟俊同。
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时间,他悄无声息地爱过一个人。
这份感情是浓雾里的钟楼,雾来的时候,它是脑内构建的爱巢,雾散了,它就是座冷冰冰的报时的一丝不苟的钟楼。
“你在干什么?”
时沂吓了一跳,手里捏着那封信,藏也不是,扔也不是,只是呆愣愣地拿在手里。
裹着浴袍的钟俊同自然看到了他手里那封信,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快步走到他面前,有些粗暴地夺过,又急声问:“你打开看了?”
时沂拼命摇头:“我没看!”
钟俊同别过头去,看了一眼珠灰色的地毯,又把视线移回时沂身上,意味不明地说:“那就好。”
时沂把书塞回书柜,忙不迭转身:“我去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被关上。
时沂看到正对门的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还有一双通红的眼。
委屈又不甘。
俊同凶他了。
时沂不知道怎么办。他之前也老被人凶,他学聪明了,伏低做小,忍过一时算一时。那现在也要对俊同这样吗?
“时沂。”
钟俊同在敲门。
时沂慌了神,轻轻拍拍自己僵硬的脸,回道:“怎么了?”
“我刚刚语气不好。”
时沂低声说:“没有,你别多想。还有我真的没有拆开看。”
“你你如果想要看,也可以。”
时沂出于求生本能拒绝了:“不要!我不想看。”
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少年俊同和另外一个男孩儿的故事,一丝一毫也不想。
时沂惊讶地发现,自己开始对钟俊同产生了不得的独占欲了。
不仅要现在的钟俊同,连过去的钟俊同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