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雪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会在黑夜里为她吹箫的神秘男子,嘴角微微上扬,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这个笑容带了些许的温馨,“素日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事情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便是想到了吹箫!”
凌宗桦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我可是记得九妹你过去最喜欢躲在闺房里做女红了,那一手双面绣当真是得了大家的喜爱!”
“五哥你也说了,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今后是如何都不会再做刺绣这样的活儿了,我不会做也做不了!”凌苍雪想了想,又寻了一个借口,“我在侯府为侯爷做了那么多,最终还是一片真心错付,我何苦还要再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凌宗桦有些能猜透凌苍雪的心思了,大约是对信阳侯心存怨恨,便是要彻底的放弃过去,改日还是要寻了凌苍雪身边的丫鬟巧玲问个明白。
远在京城的侯府之中。
沈绍元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侯府,这几日他觉得诸事不顺,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凌苍雪,然而她这个当事人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侯府,躲回河州城去逍遥自在了,留给了他一堆的烂摊子;说起来这一切更要怪苏锦秀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他一直对她宠爱有加,沈绍元是个自私的男人,虽说是爱极了苏锦秀,那只是因为苏锦秀在他心中是一个温婉纯良、乖巧听话,凡事都会以他为重的女人。
可如今,苏锦秀居然背着自己吃里爬外,当日他费尽心思救了她的命,她嫁入侯府时,不曾带一分嫁妆,所有一切的开支都是他侯府一手包办的,她不仅不知道心存感激,居然还偷着用他侯府的钱财去接济苏家,纵容她那不成器的兄弟在外面吃喝嫖赌,更是连她妹妹的嫁妆都是从他侯府拿出去的,嫁得好是风光,而他这个侯府主人却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更可笑的是,告诉他这一切的,是凌苍雪那个女人,他分明就是利用慕容傲的嘴来警告自己、羞辱自己,这样的怨气他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京城之中关于侯府的那些流言蜚语终于还是传入了皇帝的耳中,不少对立的大臣借此机会上奏弹劾自己,大肆的打压他,就连皇帝都过问了他的家事,问他是不是当真有宠妾灭妻这样的事,弄得他在朝堂上丢尽了颜面。
凌苍雪……想到这个女人狂妄傲慢的容颜,沈绍元的心里便是恨得一阵牙痒痒,恨不得此刻就把凌苍雪给千刀万剐了。
书房的门轻轻的推开,苏锦秀一如既往的那般温婉贤良、锦衣华服衬托的她雍容典雅,但是此时此刻沈绍元却觉得苏锦秀嘴角那明媚的笑容很是刺眼,“绍元,我听丫鬟说你一回来便是进了书房,心想着你今日定是有很多事要忙,又担心你的身体,特地炖了宁神汤来!”
苏锦秀自然是知道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不过这些她暂时都不想理会,如今的侯府只有她一个女主人了,一直以来这侯府的后院都是她掌管着的,现在就剩下一个扶正的名分了,想到这里,她便是要加紧的讨好沈绍元,哄着他赶紧为自己确立名分,如此一来,她便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嫡妻主母了。
“不用了,我现在心烦的很,你出去!”沈绍元有些不耐烦的赶人。
苏锦秀一顿,脸色白了白,却还是恢复了镇定,对着身后的丫鬟双喜使了一个颜色,双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是将那一盅宁神汤放在桌子上,脆生生的喊道:“侯爷,这可是夫人亲自为您熬的宁神汤,夫人一心一意的念着您,您若是不喝,岂不是让夫人白忙活了?”
“双喜,你何时这般多嘴了?”苏锦秀虽是在责怪,眼底却是满载着笑意。
“双喜说得也是实话嘛,夫人一早起来为侯爷忙了那么久,双喜不忍心夫人的心意就这样被浪费了!”双喜继续说道。
这便是苏锦秀的高明之处,好与不好,一直以来都不需要自己开口说出来,只需要下人们聪明的提点一下,再亲自做给沈绍元看了,他自然的便是会心疼自己了。
沈绍元盯着那一盅宁神汤,听着双喜在那边叽叽喳喳,心里却是越发的冒火了,“闭嘴!”大掌一挥,便是将桌子上的那一盅宁神汤扔出去了,苏锦秀的心一惊,连忙躲开,滚烫的汤汁泼洒在双喜的身上,她的手背烫出了几个水泡,却还是吓得不敢叫出来,只得跪在地上,“侯爷饶命……”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下作的奴才,也配在本侯面前指手画脚,来人,给我把这贱婢拖出杖责三十大板!”沈绍元怒吼道,话刚落音便是有两个护卫走进来,吓得双喜连连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啊……夫人……”
苏锦秀这次是看清楚了,今日沈绍元的心情非常不好,“侯爷,双喜也是无心之过,这丫头素日里就是个贫嘴的,若是说错了什么,得罪了侯爷,那边是妾身教导无方,妾身愿意代她受过!”
苏锦秀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她知道她的这一番说辞既是保全了自己善良的面具,同时,沈绍元每次看到自己这样总是免不了心疼,自然的什么都会顺了自己的意思,哪里会真的让她代替丫鬟受罪。
今日的沈绍元明显是不打算再理会苏锦秀的做戏,眯起眼睛盯着双喜,眸子里闪过一抹阴鸷,“说的没错,这下作婢子不仅是嘴贫,分明就是嘴贱,侯府的夫人已经被休了,哪里来得夫人?本侯倒是要问问,你口中的夫人是谁?”
苏锦秀的心咯噔一下,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可即便她不是正室,至少也是平妻,是侯府的二夫人,沈绍元怎么今日这么计较了?莫非朝中出了变故?此刻的苏锦秀是恨的,恨自己没有一个可靠的娘家,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一些重要的消息。
双喜哆哆嗦嗦的回答:“奴婢疏忽……奴婢该死,奴婢偷懒少说了一个字,是二夫人……”
沈绍元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挑个不停,皇帝是个多疑的人,所谓伴君如伴虎,当今皇帝心思缜密,变幻莫测,纵然是沈贵妃这个枕边人都摸不准皇帝的性子,何况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臣子。
“本侯宣布,现在开始,侯府没有二夫人,侯府的正房嫡妻主母已经被休了,夫人这个位置就暂时空闲着,至于苏锦秀,今后降为姨娘身份!今日你这个下作的婢子竟是坏了侯府的规矩,自称苏姨娘为夫人,简直该死,来人,给本侯拉下去掌嘴,另外杖责三十大板!”
双喜原本以为沈绍元是要放过她的,却没想到惩罚更重了,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便是哭天喊地的求救,然后侍卫却没有给她机会,眨眼的功夫便是将她拉到了院子里,两个婆子拿着竹板狠狠的抽她的大耳刮子。
苏锦秀看着双喜被拉出去,脸色顿时苍白,倒不是心疼双喜,而是沈绍元刚才的话,苏姨娘?她以为她接下来就会成为侯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怎么突然的反而变成了姨娘?
“绍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苏锦秀眼中染上氤氲,却是楚楚可怜的看着沈绍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不是针对名分,你知道的,我只想与你长相厮守,只是你为何突然要这样对我?你是嫌弃我了吗?”
苏锦秀抽搐着肩膀,声泪俱下,换做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都是要忍不住的心疼的,然而今日的沈绍元却觉得苏锦秀的这种态度很让他恶心,“你自个儿做了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有数,还要我说出来么?”
苏锦秀惊了一下,大脑神经迅速运转着,沈绍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可能,他整日里忙于政务,即便是闲下来也大多是陪着自己的,应该不可能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苏锦秀便是顿了顿,让自己恢复了镇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侯爷莫非是在外头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回来迁怒于我?我与你自小青梅竹马,情深一片,难道侯爷你宁愿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苏锦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美眸中尽是透出真情,让人不得不相信,可是沈绍元今日是不会这样被苏锦秀打动了,想到在朝堂中的难堪,就不由的恼火,皇帝如今虽然不会为他休妻这点小事惩罚他,却也是让皇帝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难保皇帝今后不会为难他,想到这些,沈绍元就觉得头疼。
“锦秀,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身边的人吃里扒外,偏偏你是与我最相信的枕边人,你到现在还想要装傻吗?我话说到这份上,便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绍元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对苏锦秀是有感情的,不想因为这件事撕破脸,丢了她的体面,他希望苏锦秀可以自己认错;
苏锦秀不这么想,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掂量着沈绍元这句话的深意,沈绍元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明说,是不是只是听到一些外面的传言,却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想要用这种方法诈她自己交代。
苏锦秀委屈了,她站起来倔强的盯着沈绍元,“我不知道是谁在侯爷你面前说了什么,但是……”苏锦秀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涌出来,“既然侯爷不相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索性死了算了……”
苏锦秀作势要去撞墙,一直守在门外面的管家福伯看到苏锦秀这寻死觅活的样子,眼中掠过一抹鄙夷,却还是要上前去装腔作势的阻止苏锦秀,“苏姨娘,使不得啊……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拉着苏姨娘……”
福薄对外面的丫鬟婆子喊道,苏锦秀听到福伯那一声苏姨娘,心里更是怨恨了,她明明应该是侯府的夫人,怎么突然的就变成了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