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文舒的记忆里,傅时聿从没有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此刻却为了一个明明是耍心机上位的女人而斥责她。傅文舒气得发抖,咬紧着牙,却倔强地忍住眼泪,只是看向时绥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嫉恨。时绥也难以置信。这可是为了当初为了给妹妹出气还要把凌珊告进牢里的傅时聿啊。现在这是帮她说话?时绥不敢这么自恋,但也没有再上前。老太太抹干净眼泪,气不打一处来,“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爷爷就能活蹦乱跳了?”
然后看向傅时聿嘱咐,“时聿,你们夫妻俩一起陪我去医院,今天这一关老头子要是挺过去了我一定要让他把手术做了。”
傅时聿点点头,看着傅家两兄弟已经陪着老爷子一起上了救护车,于是他亲自扶着老太太上了迈巴赫后座。“兰姨,你替爷爷收拾点日常用品,等会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兰姨点头,“好的。”
说话间,傅文舒抢先从另一边上了后座,挨着老太太坐下。时绥没理她的小心思,朝转过身的傅时聿温声道,“我坐前面,你陪奶奶吧。”
傅时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开门坐到了老太太身边。时绥则坐在副驾驶。傅九开车,后面跟了一车保镖,一行人往医院开。老太太一路上精神有点萎靡,大家也都没心思说话,刚才傅文舒引起的一点不愉快被抛在了脑后。好在老爷子去的私立医院隶属傅氏,离得并不远,一刻钟后,傅时聿他们这辆车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两兄妹搀扶着老太太等在抢救室外,时绥站在一旁。傅家人除了沈蓁的儿子几乎已经齐聚,连沈策都赶过来了,走廊里一时挤满了人。没过多久,主治医生面色凝重地走出来,老太太立刻迎上去,“怎么样了?”
“老夫人,必须手术了,拖不得。”
老太太一踉跄,傅时聿赶紧扶住她。“做……做吧。如果他挺不过来,我就下去陪他。”
“妈,你胡说什么呢!”
傅容礼和傅容廉两兄弟异口同声。主治医生重新戴上口罩,“那就按咱们之前定的那套方案。老夫人您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傅容礼安慰道,“妈,张医生是搭桥手术的权威,我们要相信他。”
也只能如此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这一夜众人都没有睡,男人们待不住,出去抽烟的抽烟,发呆地发呆,傅容礼和傅容廉两个人出去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去商量了什么。女人们在等待椅上坐着。老太太年纪大了,体力有些不支,时绥看出来了,主动坐到旁边,让她靠着。傅文舒嫌累去vip室休息了,沈蓁作为媳妇即使困极了,却也没办法学傅文舒找个休息室睡一觉,只能靠着椅背假寐。终于在凌晨四点,手术室灯灭。主治医生走出来,脱下口罩,神情愉悦地宣布,“手术非常成功。”
“太好了。”
老太太喜极而泣,激动不已,拽着时绥的手紧紧握着,像是要得到她的回应,“孩子,医生说他没事了。”
“嗯,爷爷没事了。”
时绥精致疲惫的眉眼里也染上了愉悦。这时,众人也都回来,听到这消息无一不松了一口气。傅时聿看着站在人群中央,挽着老太太一脸温柔的女人,在这凌晨四点医院的惨白灯光下,忽然有种,身边有了一个人的真实感。老爷子还需要在重症室观察,众人陆续回家。老太太起初不放心不愿意走,好说歹说下才愿意回家休息会儿再来。傅容礼住在老宅,回去的时候带着老太太一起走了。傅时聿和时绥两个最后走,凌晨五点的冬日,有一种沁入骨髓的冷,空气却格外清新。这一夜很累,时绥心情却很好。在踏进南苑别墅之前,时绥拦住傅时聿,问出了搁在心上一夜的疑问,“杨子妍的事是你授意的吗?”
别墅大门前,门边有两盏壁灯,把昏暗的夜熏成了暖黄。男人冷白的俊脸上经过一夜冒了一层青青的胡渣,平添了几分颓废性感,他个子很高,时绥仰起头也只能够到他凌厉坚毅的下颌。男人眸色沉沉,挑起一边眉,故作不知地问,“什么事?”
时绥彻底迷惑了,原本八分的肯定顿时变成了失望,喃喃自语,“不是你?那会是谁?”
“杨子妍怎么了?”
男人唇角抿起一丝弧度,他靠着墙,淡淡地望着灯光下柔美的她,像是不经意间地继续这个话题。时绥被他这么一问,忽然想看看他的反应,故意道,“早上和她吵架了,我还打了她一巴掌,还摔了她一跤,挺惨的。然后有人给我出头了,让杨子妍退出了那部戏。”
说完,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想从那张俊脸上找出一丝怒意。可她失望了。男人的表情很正常,只是带着些玩味。她不死心地问,“你不生气吗?我打了杨子妍啊。”
“哦。”
男人勾唇,一双深沉灼灼地盯着她的眉眼,漫不经心反问,“我有这么小气?”
怎么不小气呢?自己忘了上个月这么“折磨”凌家的了?不过现在时绥更好奇的另一件事,“杨子妍她不是你……”时绥其实不太能形容傅时聿和外面那群女人的关系,是玩玩呢?还是包养关系呢?前天在包厢门口,她可是亲耳听到杨子妍拿着和他的一夜情炫耀的。傅时聿明白她指什么,表情淡淡地看着她,“所以呢?”
“啊?什么所以?”
时绥被他绕进去了,已经忘了自己应该问什么,再看向他隐在灯光下没什么情绪的表情,突然就没兴趣知道了。她垂了眸,准备推门进去,却被傅时聿扣住了手腕,“怎么不问了?”
时绥觉得自己和他都有点毛病,大冷天还是一夜没睡的情况下站在门口聊着毫无营养的话题也是没谁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既然不是你帮的,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不过仍然希望她和你告状的时候你不要迁怒于我,是她先挑事的。”
傅时聿垂眸看着她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脸,拽着她的手推门进去。别墅是全天的中央空调,一进去,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人觉得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时绥困得眼睛都要张不开,说完事就准备回房,谁知拽着他手的男人根本不撒手,带着她直接往楼上主卧走。眼看着卧室越来越近,时绥忽然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件极为关键的事,睡意顿时吓得跑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