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上朝,何时升阶,他早熟稔于心。是以今日大朝,众仙家亦未料得今日依旧井然有序,同往日无异。改朝换代,篡权夺位,于润玉而言不过轻车驾熟而已。&ldo;本座昨日承诺,为旧案雪冤。慎刑司何在,出列听旨。&rdo;
&ldo;臣慎刑司,叩见陛下。&rdo;慎刑司出班,伏地听命。
&ldo;圣贤宰世,皆循成例。先人言:&lso;不可以须臾忘于法&rso;,本座克嗣鸿业,时日尚浅,才德更远逊于先贤久矣,安敢不躬身受教。即日着尔重审旧案,便宜行事。事无巨细,悉应上禀,由本座核定,布告六界。执法悉遵大卞,无论贵贱,如有逾越之处,皆黜落。&rdo;法随言行,润玉玉口开合,字随心动,片刻即于大殿正中浮现法旨;他又提指虚点,法旨即现道灿灿金光,转落至慎刑司膝前。&ldo;勿负本座厚望。&rdo;
慎刑司但叩首沉声道:&ldo;必不负陛下所托。&rdo;
&ldo;&lso;明王之治天下也,缘法而治,按功而赏。&rso;本座欲还这天界朗朗乾坤,自会用人不疑。本座用人不计前嫌,举贤但问才干。众卿无论出身,凡有献馘捕虏之功,皆赐爵位;若有进言献策者,若得允纳,当酬以厚禄。&rdo;润玉抬目,身居高台之上,台下众人千般神态,俱是一览无遗。他平静道:&ldo;天兵府七杀星君何在。&rdo;
七杀星君,正是旭凤麾下一员勇将。当日旭凤本欲将他赠给润玉,又恐润玉为荼姚猜忌,故而不曾转赠。七杀星君出列道:&ldo;末将听命。&rdo;
&ldo;数月前,魔族滋扰长江,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卿不顾藉自身,悍不畏死,本座俱已知晓,实为爪臣之良选。&rdo;润玉五指搭扶座案,虚叩扶手,道:&ldo;即日着你为护殿将军,统御本座亲卫。&rdo;
护殿将军有出入宫掖之权,常伴帝侧,乃是天帝亲信。众皆默然,未料得润玉竟如此大胆。七杀星君亦是如此,迟疑不敢接旨;润玉却将袍袖收拢,道:&ldo;本座身家性命,悉数交付于你。勿让本座失望。&rdo;
七杀星君忙稽首称是。润玉又如此接连封赏数人,的确按他所言,不论出身,不计前嫌,便是旭凤、太微亲信,亦是举用。自然中间亦少不了对鼠仙、太巳仙人等从龙之臣的封赏,倒也不惹人好奇。最后,润玉环顾举殿上下,道:&ldo;怎么不见忘川那位摆渡的老翁。&rdo;
&ldo;那位老翁虽位列仙班,然职位低微。&rdo;有人奏道:&ldo;应还在殿外。&rdo;
&ldo;如此。&rdo;润玉亦不以为奇,又道:&ldo;诸卿有功者,皆已封赏。未封赏者,未必是尔等庸庸碌碌。润玉既非圣贤,岂能尽数历数贤良。封赏,我且为你等备着,待日后一并赐下。&rdo;
&ldo;火神殿下亦是屡立战功。&rdo;七杀星君出班,朝野上下,俱是沉默;唯七杀星君直言奏道:&ldo;臣斗胆,请陛下为火神封赏。&rdo;
&ldo;本该如此。先前火神不在殿内,倒漏了他的功绩。&rdo;润玉颔首称是,转而问道:&ldo;依你之见,当以何为封赏?&rdo;
七杀星君哑然,只坦诚摇首道:&ldo;臣不知。&rdo;
&ldo;旭凤为火神,又立下赫赫战功。虽先天后荼姚假其声望而行事,然首恶已然伏罪,不当再罚旭凤。&rdo;润玉从容道:&ldo;忘川苦寒之地,岂为久居之所?传本座旨意,加赐其为武德星君,待他回朝后再领勋爵。&rdo;
如此,七杀星君方心悦诚服叩首道:&ldo;陛下圣裁。&rdo;
朝后,润玉只将忘川摆渡的那位老翁请至殿内。还未待润玉问话,老翁已笑道:&ldo;恭喜公子如愿以偿。&rdo;润玉掀袍落座,听他言语,面色微凝,道:&ldo;日前你所说之话,让我心有余悸。&rdo;
&ldo;陛下何须忧虑。&rdo;那老翁却道:&ldo;忘川苦寒之地,陛下千金之尊,再不会踏足忘川半步。&rdo;
&ldo;为君者,自当未雨绸缪。&rdo;润玉凝目道:&ldo;魔族若犯我天界,忘川便是战场。本座只问你,你那渡船是何等材质所做,为何可浮于忘川之上。&rdo;
&ldo;嘿!陛下却是第二个问我的人了。&rdo;老翁挠头道:&ldo;小老儿那条破船是黄帝所铸,我亦不清楚由何锻炼而来。只知道里面应是有铁母、铜精种种,共八十一样金属,老头子我只知道这两种,余下的皆是不知了。最后黄帝赠我一片鳞甲悬于船头,为我指路。&rdo;
&ldo;第二个人?&rdo;润玉重复一遍,心下略沉,依稀似是在哪本古籍里见过当日黄帝曾留下三片鳞甲,一片融于太阿宝剑之中,另一片便是收藏于其子嗣手中,为轩辕氏历代的信物。昔日他遍寻而不得,几乎将天界翻了个底朝天;而今再念及刑天夜闯寝宫之举,已是心跳如雷。他又追问道:&ldo;第一个是谁?&rdo;
&ldo;时间太久,小老儿也记不清啦。&rdo;老翁拍着脑门道:&ldo;是个红衣服的女子?还是个黑袍的壮汉?&rdo;他唏嘘道:&ldo;我在忘川上待了几千万年,他问得那么早,我早就不记得是谁了。&rdo;
章五十一遗志
梦里不知身是客。
锦觅只觉得自己似乎漫步在浩浩星河之中,与群星为舞,逐浪涛而行。微风似过客掠抚,转又匆匆离去;而她自己兀自于星海中踟蹰着,茕茕孑立。她想,她应当是在寻觅什么的;只又似和周围隔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