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些话里,三句能有一句是真的便不错了。&rdo;女夫子以为柳千寒信以为真了,特地提点着。
柳千寒那日从慈云庵中回来,来找女夫子评理,本只是模糊地将经过讲了个大概,没曾想几句话被女夫子套出了她晚上跑出去打搅公主的事儿来,还顺藤摸瓜地被女夫子知道了,柳千寒最近半夜里总往外跑,没头没脑地偷听下了朝的臣子们的闲谈。
于是柳千寒又挨了女夫子一顿数落,也是说她做事不够谨慎,今后还是尽量地少同外人言谈才好,省的又被绕进去。
柳千寒呀了一声:&ldo;那也还算多嘛,我还以为,这些人嘴里恐怕没一句真话呢。&rdo;这些人说话个顶个的弯弯绕绕,话里藏着不知多少意思,也更不知是真是假了。柳千寒记下来,也不过是图个日后能跟三师兄吹嘘一番。
女夫子失笑,摇了摇头。
只听柳千寒吃了雄心豹子胆:&ldo;我瞧这梁京里,也没什么好手。再打听不着什么,我就干脆直接进宫去吧。&rdo;
&ldo;你可别,宫中不知有什么手段在等着呢。&rdo;女夫子一时紧张,立刻出声阻止。
柳千寒倒也听话:&ldo;那好吧。&rdo;
女夫子又不厌其烦地道是:&ldo;你只管那些文臣就好,武将也少去招惹。&rdo;
&ldo;素蘅姐姐,你嘱咐过好几遍啦!&rdo;柳千寒说。
女夫子便不再多言,心中叹了一声,思量起来。她本也不是个好管闲事的,偏偏面对着柳千寒,却总想着为她操心。每每柳千寒出去,女夫子还在府中担惊受怕,生怕这个冒失的女子出了什么差错。
女夫子没将这心思说出来,柳千寒便也不知道。
柳千寒在夜色一降临时便忙着改头换面,再出来时又是变了个不同身形。她沿着街数着人家,已经快偷听到了长街的尽处了。尽头是个将军府,稍显破败。柳千寒好奇地溜了进去,简直立刻将女夫子的嘱咐忘了。
门内竟几乎没有下人往来,院中杂草都长得颇深了。柳千寒想了想,生怕她跳进草丛中,第二日被人看出痕迹来,干脆弓着身子,从屋顶上跃了几跃。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亮着灯的屋子,柳千寒才想起来女夫子的耳提面命,犹豫了许久,却还是小心地攀了过去。
结果偷听到的头一句就是颇为警觉的:&ldo;屋顶上有什么动静?&rdo;闻声应该是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
柳千寒赶紧屏住呼吸,想了一会儿,才细细地发出&ldo;喵&rdo;的一声。心里颇有些紧张,自己学的不会太刻意吧?
另有一妇人声道是:&ldo;哪有声音?老爷,你又听岔了吧?&rdo;
&ldo;……好像是只猫儿。&rdo;那男子等了一会儿,才道是。
柳千寒颇松了一口气,应该是糊弄过去了吧。
妇人则是不住地抱怨了起来:&ldo;老爷,咱们这是在京城里呢,又不是您年轻时在战场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危险。您脑袋里的弦也该松一松了,总是绷着,一惊一乍地,您累,妾也心疼。&rdo;
柳千寒听罢,猜这妇人应该是这位将军的正妻。
将军哼了一声:&ldo;那可不行,若是习惯了混日子,再上战场时可怎么杀蛮子?&rdo;
呀,这将军倒是个不服输的,还想着去边关呢。柳千寒心想着。
但妇人可不乐意自家老爷再去以身涉险,嘀咕着:&ldo;怎还用得着老爷再去杀蛮子了,如今梁京城里官家子弟各个习武,又都年轻力壮地,到时候随便指派一个,不都比老爷您这年纪要强?&rdo;
&ldo;你懂什么!&rdo;妇人只是小声辩驳,将军可是真起了火气,&ldo;那群公子哥儿,不过是为了在陛下面前博个脸面,摆个假把式罢了。真让他们去边疆,小命儿都保不住!&rdo;
柳千寒很想点点头,那些号称要习武杀敌的少爷她还真偷瞧了几个,光看那身子骨便不是能打的,恐怕还赶不上自家郡主师侄呢。但生怕再让那将军察觉,她便忍住了。
那妇人此时抹起了眼泪:&ldo;可老爷,您当年落下的伤还没好呢。&rdo;
&ldo;怎么听你说得,仿佛我便成了个废人,以后只能在梁京里白吃朝廷俸禄似的?&rdo;那将军却是更生气了,&ldo;陛下定还有能用得着我的地方!&rdo;
柳千寒又想摇摇头,惋惜一番。这将军倒是个难得的忠君爱国之人,比之那些笑里藏刀的要强上不少呢。
那妇人这回不回话了,只是啜泣着。
将军倒似乎觉得自己的火发得太过了,声音低柔了不少,语气里还颇有几分期待:&ldo;今日上朝,听陛下所言,似乎又要贤王发兵了。&rdo;
&ldo;贤王不是才吃过败仗么。&rdo;妇人抽哒哒地回。
&ldo;胜败乃兵家常事,贤王只是偶尔失足,这回再起兵,只要再小心一些,定能砍了那蛮王脑袋!&rdo;将军似是对贤王极为崇拜,兴致勃勃地赞许起了贤王的能耐来。
妇人显然是听过许多回了,听了半截便打断了将军的话,只道是:&ldo;凉城那儿这般常年打仗,如今兵力能剩几成?守城则罢了,能出兵吗?&rdo;
这妇人听着倒也对行兵之事有些了解,但将军却哼了一声,道:&ldo;凉城不够,再调兵就是了。如今南海那边不是平静地很么,正可以调度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