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从小就伺候他,对这位少爷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这明显是等少奶奶主动服软呢。
“不必。”叶锦鸿捂住饿得快要抽筋的胃部,淡定道,“我还没什么胃口。”
平安瞅着他,重点看了看少爷捂胸的那只手,他略一思索,就悄悄退下去,决定去厨房看看。
苏婉容过来了,她在门外就停住了脚,并不进去,正好被站在窗前的叶锦鸿给看见了,他心里一喜,面上却重重地冷哼一声,昂着头颅转身进了内室。
苏婉容嘴角含着笑,吩咐玉竹:“去,把门给我锁上。”
“是。”玉竹手里拿着一把大大的新铜锁,动作利索地把书房的门一关,再咔嚓一声给锁得结结实实。
这把铜锁还是晚饭前少奶奶吩咐她出去买的,玉竹和少奶奶只不过相处了半日,少奶奶就给她钱,还允许她出府,一点也不怕她会就此跑掉,这是什么?
这就是信任啊!
玉竹内心非常感动,苏婉容每吩咐下去的一句话,她就如同领了军令似的,也不问缘由,就连在心里多想一想都不曾有。
她只知道听苏婉容的话,少奶奶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书房很大,还隔出一间小小的内室,可供叶锦鸿平时读书累了可以小憩。听见关门声,他还没当一回事,以为是苏婉容进屋后顺手把门关了,等听到落锁声,这才明白事情坏了。
他连忙奔出去,抓着紧闭的两扇门拼命摇晃,气急败坏地叫着:“苏婉容,你干什么?快把门打开!”
苏婉容看着门上来回摇晃的大铜锁,笑嘻嘻道:“别瞎折腾了,我刚刚新买的大铜锁,结实着呢,别说你了,就连樊哙来了也撞不开!”
叶锦鸿可不敢自比樊哙,闻言就不再拍门了,立刻转移到窗边,从窗户里伸出半个头,看到苏婉容正笑得很高兴,他就更加不高兴了。
他不敢挑衅苏婉容,只盯着那四个丫头来骂:“少奶奶失心疯了,你们也疯了不成?竟敢把我关在里面?快开门,开门!”
四个丫头俱都低着头,仿佛齐齐患了耳聋症。
苏婉容收了笑,面色一沉,敢骂我失心疯?
这时,正好平安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碗米饭,以及几样小菜,见到这一幕,他险些摔了托盘。
平安战战兢兢地问:“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少爷还没吃饭呢。”
苏婉容正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吃什么吃,少爷要努力用功,你少拿这些小事情来打搅他。”
平安惊呆了,吃饭是小事情?可是太太曾说过,少爷吃饭是最最重要的事,一刻也不能迟,还得务必荤素搭配均匀。
“杜若,把托盘接过去,赏给你们当宵夜。”苏婉容说完,朝叶锦鸿走近了两步,正色道,“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想来,我们的少爷是做不来头悬梁锥刺股那一套的了,再说我也舍不得少爷受这么残酷的刑罚。但是,饿上一顿两顿,让脑袋清醒清醒,还是可行的。”
叶锦鸿气得身子发抖,指着苏婉容,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苏婉容端着严肃的表情,继续道:“少爷,你不是许了愿心,说要考个状元或探花的么?光说不做假把式,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吧。”
叶锦鸿气得直跺脚:“我跟你说,你现在乖乖放了我,我就既往不咎,要不然,我一封书信写给爹娘……”
“怎么,是要把我休了?想都别想。”苏婉容冷冷一笑,“就算你写下休书,临走前我怎么也得买包老鼠药,喂你吃下,好陪我上路。”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叶锦鸿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哪里舍得就这么死了。
于是,他可耻的又认输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婉容把铜锁的钥匙挂在腰间,然后领着四大金刚飘然远去,留下他孤伶伶地被锁在书房里,还得忍饥挨饿。
“少、少爷。”平安小心翼翼地唤他。
叶锦鸿眼前一阵阵发黑,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饿的,缓了缓,好一些了,他才骂平安:“蠢材,还不把饭菜先递给我?”
“少、少爷,可是刚才少奶奶把托盘拿走了。”
“蠢材!你不晓得再去厨房重新拿一份?”
平安快哭了:“少爷呀,厨房里已经没有了啊。”
因为苏婉容没有批准明天重新买菜,王大娘自掏腰包买的那两样荤菜要应付两天,所以她还是头一回真正替主子着想,一碗肉分成了好几份,紧紧地锁在柜子里,就怕明天没东西端上去。
平安刚才拿走的那一份,是王大娘从苏婉容撤下来的饭桌上随便挑出来的,这会儿再去要,必定是没有的了。
“……”叶锦鸿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凉的晚风送进肺腑,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要凉了。
“唉!”叶锦鸿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一弯明月,神情极度怅然,“本以为……没想到……唉,我竟是入了狼窝,遇上你们少奶奶这种母老虎,真是三生不幸啊。”
平安没听懂,不由地问道:“既然少奶奶是母老虎,那该是进了虎窝才对,怎么就成了狼窝?”
“嘘,蠢猪!”叶锦鸿吓得先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轻声训斥他,“这话可是你说的,我从没说过。”